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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may 08 18:49:59 cst 2014
“你有办法？”牛多儒上下打量着李观天。
他有一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低估了这个来自久远过去的小道士。要知道，在那个狡猾的商人罗祈祈面前，小道士表现出了很强的分析能力，只几句话就说到了罗祈祈的要害上面。
也许，他真的有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的好办法——
没等牛多儒再想下去，李观天已急不可耐地一边踱步，一边讲述起他颇为自得的解决方案：“很简单啊，我需要一把桃木剑，一把玄铁宝剑，三炷香，一个香炉，一只母鸡，六支令箭，两块醒木，两只蜡烛，一支毛笔，一盒朱砂，三个空碗，黄纸若干……”
牛多儒不解：“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有大用处啊。”李观天道，“我可以呼唤十万天兵天将下凡，纵横阴阳两界，驱逐这些妖孽鬼神。”
“驱鬼……”牛多儒闻言如同从一百层高楼失足落下。
“前两天我刚刚学过了写符的功课，一只毛笔饱蘸朱砂、鸡血……”李观天陷入了自我陶醉之中。
牛多儒不等李观天再说下去，立即制止了他，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观天：“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地球是圆的？”
“对啊。”李观天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好吧，我明白了。我只当你有一个不错的表演节目。”牛多儒走到窗边，朝外面看过去，“我想，你也该看看我们这个地方的节目，然后能尽快融入到我们中间。”
李观天不知道牛多儒为什么对他的捉鬼术毫无兴趣，也不理解牛多儒所说的好节目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很快就会喜欢上牛多儒为他安排的这个夜晚——
与白天相比，多多城的夜晚更加富丽堂皇。
来往穿梭其间的奇形怪状的豪车，挑战人类智慧极限的建筑物，瀑布般的灯火，旋转跃动的各种影像……所有一切都在彰显多多城挥金如土的气质。一个普通的个体生命，在这样的城市中，完全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样的晚上，一个小型的沙龙活动正在进行当中。
像所有的小型高端沙龙一样，这里的现场有乐队，有宽阔的大厅，有柔和、暧昧的灯光，还有一张张布置整齐的小方桌。桌上恰到好处地点缀着精致的点心和红酒。
更为重要的是，这里与此前李观天对多多城的印象完全不同。出现在沙龙内的所有来宾都光彩照人，他们的皮肤保养得如同绸缎，完全看不到一点灰色。考究的着装，就仿佛经过某种特殊的机械精密加工过。
光鲜生动的现场，让李观天如堕梦境之中。他坐在小桌子后面，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一只名叫“ai”的乐队走上舞台。在一段激情演奏之后，他们开始演唱他们的成名曲，歌名叫做《点亮那颗微尘》。
这是一首很慢、很安静，也很柔情的歌。虽然听不懂什么，但是，李观天仍然被打动了：“真好听，声音就仿佛来自天上。”
牛多儒也不由得赞道：“确实非常不错。”
等“ai”乐队表演完毕，沙龙进入了会员自由时间。主持人宣布，各位嘉宾可以自由上台演讲。令李观天惊讶的是，牛多儒教授竟然站到了舞台之上，声称要为大家朗诵一首他刚刚写好的诗——
“三角
正方
圆形
你们如此完美
构成世界
……”
“教授，你那不是诗，是数学公式。”有人在台下起着哄。
人群跟着哄笑起来。
李观天并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但是整个沙龙的轻松氛围与人们正常的皮肤颜色，让他感觉到非常放松。这里完全没有白天在多多城各种场合体验到的那种紧张感。
一位灰发美女走了过来，坐到李观天对面。
在她的前胸，别着一只光彩夺目的宝石蜈蚣胸针。李观天记得这只让他印象深刻的胸针，他也一下子就认出了对面的美女。
灰发美女冲他一笑：“我们好像见过面。”
李观天点头：“见过的。”
“我记得那时你的衣服很特别。”灰发美女笑道，“我们认识一下，我叫娜娜，你叫什么？”
“李观天。”
“李观天？这个名字好像很讲究，有什么说法吗？”娜娜微笑着问他。
李观天道：“师父说，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时时提醒自己——世界上每个人的见识都很有限，即使是我们学道之人，也不过是坐井观天。而坐井观天也没有什么，因为它告诉我们，即使是坐在井里面，仍然会有顶上那片天空，仍然可以映照天空，修成内心的澄澈。”
娜娜有些感觉意外：“你是修道之人？”
“对。”
“太好了！”娜娜眼中闪现出光彩，“我猜，你一定会算命！”
“当然会啊。”李观天答道，“这是我们的必修功课。”
“那现在就给我算算。”娜娜热情高涨了起来。
“可以啊，你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李观天道。
“那可不行。”娜娜摇头，“我不能把我的私人信息告诉别人。有没有别的方法？比方说，看看我的手相？”
李观天道：“没关系，真正的看相好手，都是信手拈来。万事万物，没有什么东西不可以用来占卜。你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心里面想到的一件东西，我用这件东西来算。”
娜娜想了想，说出了两个字：“筷子。”
“就是一双竹制的筷子，对吧？”
娜娜点头。
李观天“哦”了一声，随即道：“这件东西，似一阴，实为两阳，所谓变化也由此而来。卦象说明，女施主外表柔弱，内心刚强却超乎常人。此刻，女施主正如日中天，但越是在这个时刻，越要当心物极必反。须记住，凡事不可强求，即使有不顺利，也应顺势而为。”
娜娜皱起了眉头：“你叫我女施主？”
“抱歉，我习惯打卦的时候这么讲话。”李观天道，“不知在这里该怎样称呼阁下？”
娜娜有些无奈：“你可以直接叫我娜娜，或者叫我娜娜小姐。那个什么女施主，我听着就好像喊尼姑一样。”
“好的。很高兴认识娜娜小姐。”李观天道，“这里是我到多多城以后最喜欢的地方了，大家都没有变成灰色，很舒服。”
“也不完全是这样。”娜娜道，“灰色只是大部分消失，并不能完全褪去，你看我的头发，仍然是灰颜色的。几个月以前，我到这里聚会的时候，头发还不是灰色的。这说明，我们周围的环境更加恶化了。”
“是这样。”李观天听娜娜这么一说，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当然了，所有的人都这么想。太糟糕了！”娜娜叹道，“以前，多多城就是天堂，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现在，我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哪里是安全的。这样的聚会，也许过了今天就不存在了。”
娜娜说着话，开始环顾四周，她仿佛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有些人开始忐忑不安了。
众人不安的气氛反过来加剧了娜娜的恐慌，她神色倏然之间变得警觉异常，似乎周围的危险已近在咫尺。
她冲李观天道：“李，我很高兴和你聊天，谢谢你为我算的那一卦，我要走了。”
李观天问：“发生什么事了？”
娜娜站起来：“我也不太清楚，但感觉不对。”
她心不在焉地抓起包，摸出一张纸，扭开口红在纸上飞速写下一串数字，交给李观天：“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可以打这个找我。”
她急匆匆地向外走，全身露在外面的皮肤变成了灰色。李观天大吃了一惊，那种感觉就像看到妖怪现出本来真身一样。
娜娜开门出去。
现场也开始不断有人站起来退场。
他们中有的人也像娜娜一样，一瞬之间就变成了灰色。
整个现场象秋风吹过丛林，没过过久就变得空空荡荡。
牛多儒快步走到李观天身旁：“他们进化得真快，就象能够发现沉船迹象的老鼠一样。也许危险真的来了，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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