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老张醉了
鲍鱼，龙虾，茅台酒。 .对老张来说恐怕是有生一来第一次吃到的美味佳肴，喝到的世间美酒。这些好东西装里肚子里，就像无烟的优质煤，把炉堂烧的通旺。浑身热的不得了，脸放光彩。还好，没热糊涂，忘了自已的职责。醉意蒙胧，迷着眼问：“四虎子他俩走了没有？走了，我好出去把大门关好。”说着从椅子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肖正清又把他摁在椅子上，说：“走了，大门我关好了。”
“掌柜的，你真行，了不起，有魄力。一下子买下了这么大的车行，我的跟着你好好干。”老张不明真相，话多，是酒话，但更多的是掏心窝子的话。
肖正清不作声，倒上一杯热茶端给他，让他醒醒酒。
老张感动地哭了，这辈子都是他伺候别人，没想到掌柜的待他这么好，叫他陪着喝酒不说，还亲自给他端茶倒水，不由的老泪横流。“掌柜的，我张兴良不才，能认识你是我三生有幸，你这个人伟大，是干大事的人。”
肖正清看他喝醉了，扶他上床休息，他不肯，手舞足蹈，满脸胀红：“掌柜的，我没醉——没醉——你听我说——”老张急头红脸捶打着胸脯：“我这一生，活的窝囊呀——愧对娟她娘——在苍桑之年遇到了你——你是我老张二十多年来相遇的最好的一个人——我要对你说......”老张舌头打着梗要掏心里话。肖正清心想，他有话要说，就让他说，不然憋在肚子，会急的难受的，将茶端给他。“老师傅，喝口茶再说。”
肖正清递给老张一杯热茶，便坐在另张椅子上听他说事。
老张呷了一口茶，讲述他三十年前的人生往事。
二十岁那年的秋日，我赶着马车给东家往城里送粮食，送下后，天色就不早了，回家要赶夜路，怕遇到土匪劫道，就在城里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出城时，刮起了风，秋风瑟瑟，残卷落叶，萧萧涤荡。路过一片乱坟岗，发现坟堆里有张破席卷着俱尸体，心想，这是哪家狠心人连个坑也不挖，让死去的人躺在露天地上，这不是要喂野狗吗？马车走到坟边，那席筒被风吹开，人露出来，瞥眼一瞧，是个女子，扬鞭过去，又出于好奇，回头补了一眼，发现女子动了一下，便刹住车，跳下辕，走过去细瞧，，女子又动了一下，这让我有点发毛，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是人是鬼还不敢确定，撞着胆子弯下腰，摸了下女子的手，感觉微热，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热心肠，要救这女子，把她抱起，疾步走到车前，把她轻轻放在车上，脱下褂子给她盖好，跳上辕，摧马扬鞭，马一路疯跑，到了家，抱起女子急急火火撞门而入：“娘，咱救救她吧。”
娘见我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闯进来，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了。”
“不知道，还有口气。”我把女子放到床上。冲出屋门外，急急火火@黄色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赶着马车到镇上去叫郎中向先生，把向先生接到家中。
向先生，六十多岁，是当地有名的老中医，不说是疑难杂症都能治，但号个脉，看个病，那没地说，十拿九隐。
他给女子号脉时发现胳膊上有伤痕，就让我出去一下，对我娘说：“大妹子，我这把年纪见的多了，不知她是你什么人，我怀疑她身上有皮伤，如果你不戒意的话，能否解开她的衣服让我看看？”
“老先生，人都这样了，有啥可戒意的，救人要紧，看就是了。”娘说着把女子的衣裳解开，又给吓了一跳，只见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浑身是伤，心疼地哭了。“这挨千刀的父母，咋这么狠心呐，瞧，把孩子打的，浑身上下没块好肉哟。”
向先生看完病，说：“这孩子有两大症，一是饿症，二是伤症，伤症好治，给她开上几副创伤药，抹上个半月二十天的就见好。关健是饿症，脉象很弱，生命垂危，估计有七八天没吃东西了。这孩子不知为何原因，遭此毒打而绝食自杀。能否活过来，这很难说。得想法往她肚子里灌点流食，家里有小米吗？”
娘摇摇头。
“赶快去借，我建议，先给她熬点小米粥再加点红糖，想法喂进嘴里，一开始别喂多了，慢慢来，肚子里有了东西，幸许能活过来，药我先不开，万一活不了你们白花冤枉钱，到明天，这女子不管是死是活，叫你儿子给我送个信。活了，我给她开药，治皮伤。死了也就无能为力了，就这样吧，我走了。”向先生说完提起诊箱要走。
“等等。”娘从泥罐里倒出钱来，抓了一把，也不知多少，就往向先生手里塞。
“大妹子，这钱不能收，权当我出义诊。”向先生把钱放到桌子上，娘感动地不得了，把向先生送出院外，我赶着马车送他回镇上，向先生给了我半斤红糖，我又从东家那里要来二斤小米，熬了一锅小米粥，盛到碗里加上点红糖，娘按向先生的吩咐，试着一点一点的往她嘴里喂，让娘和我惊喜的是，这米粥竟然喂了进去，女子有了活的迹象。果不然，第二天，女子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在娘精心照料下，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身体也在渐渐地康复，为给她调养身体，把家里的积蓄全花光了。
女子康复后，有一天，她突然跪在我娘面前，说出了自已的身事。
她叫赵淑娴，从小失去父母，跟姨妈长大，长的冰肌如玉，像红楼梦里描写的林黛玉。和表哥从小青梅竹马，表哥考取了保定讲武学堂，毕业后效力于直系，在吴佩俘手下，当了名上尉军官。新婚不久，正赶上直奉大战，因军务缠身，告别了新婚妻子，上了战场，不久传来恶噩说是战死在了沙场上。他的团长在慰问死难者家属时，见她长的如花似玉，便起了歹心，借体恤部下遗霜为名，来到她姨妈家，要调戏她，被她用纤细的小手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呼喊声惊动了家人，家人赶来，愤怒地把这畜牲团长赶出了院门。这畜生团长没扑到天鹅，反被天鹅啄了一口，怀恨在心，找来几个心腹，踩点蹲守，隐藏在一个偏僻的小胡同道口边，这是她出门常路过的地方，有天，她买菜路过此地，被人用麻袋罩住身子，绑架到妓院，买了多少大洋不知道。妓院老鸨将她关了一个月后，让她出来接客，她死活不干这龌龊肮脏的事，坚决不从，后被打的遍体鳞伤，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夜晚，透过窗户望着空中一勾寒月，回想起自已短暂的一生，那美好的豆蔻年华和表哥在一起的幸福时光。襟不往地泪流满面。过去已成伤逝，一去不回，孤立寒窗，已无望来年春意花暧，绝望中，想要了去自已的生命，保洁这冰洁如玉的身子，不能粘上污垢，决心一下，便开始绝食。一天、两天过了，直到生命垂危。老鸨怕人死院里吃官司，叫人用张破席一卷，把她抬出去扔到了乱坟岗子里。是老天爷不让她绝命，赶上我从坟地路过，从死神手里把她抢了回来。她说：“大哥救了我，我没什么可报答的，就想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我的身子除了死去的丈夫碰过，还没第二个男人靠过身，如果大娘不嫌弃的话，我愿做你的儿媳妇，和大哥永结百年之好，不行就做你的闺女，奉你为娘，永不再嫁，伺候你一辈子。”说完给娘磕了三头，娘欢喜的满脸是泪，把她扶起。“好孩子我愿意，只要你不嫌俺家穷，你就是俺打着灯笼满天下都找不到的好媳妇。”娘搂着淑娴乐得合不拢嘴，我兴奋地心都要跳了出来，脸红的像鸡冠，狂喜地奔出屋外。
来年春，我在院子里起了三间草房，和她成了亲。淑娴不光长得美，好看。还很有才华，识文断字，平日里，她教我认字，娘教她织布。地里的活我干，家里由她操持，夫妻俩恩爱又甜蜜。有了她，日子过的红火起来，第二年，给我生了个闺女，长的像她，好日了过了六七年，灾星突然降临到我家里，有年春，先是我娘害了一场大病，没挺过来，死了。到秋里她又随娘而去。村里的人见她婆媳这么好，都说她不是我媳妇，是娘的好闺女，闺女是娘的贴身小棉袄，所以跟娘去了。那一年，家里接连失去了两位亲人，我失去了娘，孩子也失去了娘。家里塌了天，失去亲人不说，又闹灾荒，地里棵粒不收，没了咒念，只好变卖了薄田，把家门一封，告别了死去的亲人，带着闺女，背井离乡，颠沛流离来到这座城市......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不知不觉人就变老了——老了——老了。老张说着说着，头耷拉下来，歪倒在桌子上。
肖正清把他扶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这时的老张已进入梦乡，和他美丽的妻子团聚去了。
肖正清吹灭灯，回自已屋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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