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北风排山山若动，西阳映雪雪如烧

    副题：同仇敌忾溃强寇

    俩人饮罢，张瑾告辞出来，夜已很深了；但见星光满天，和地上皑皑白雪相映，更显得四周帐包暗黑矗如鬼魅。 .张瑾由两名卫士护卫着，很快滑了回去，自家的帐窗上还透着微弱灯光。

    “你们都还醒着哪。”走进内帐见甘父、文英围着张骞坐在席上，张瑾脸上挤出些笑容，“外面帐包早就黑灯了，原以为只有汉平没睡，没想到都在哪。”“就是，我们跟着大人都成夜猫子啦！”文英打趣说。“看看仲瑾，一身酒气。”张骞指指走来歪倒席上的张瑾，“又到老甘那儿吃酒啦？”“诺。除了他还能有谁。”张瑾合上眼觉得肚里喧腾得翻江倒海也似，复张开眼坐直身子，刚说了“老甘……”人便风似地剽出帐外。少年下席要跟去，文英制止说：“仲瑾没喝高，不去管他，甘儿备碗热水就可。”正说着，一股冷风剽入，张瑾进帐，用手上下捋着肚皮。“怎样，舒服些了吗？”文英递去甘父端着的热水，问。“倒出来就好受多啦。”张瑾的语气果然轻松了不少。他接过热水，走过去挨着张骞坐下，喝了两口，又说，“汉平，老甘担心我们雪滑队人数少了些。”“现在有多少人？”张骞问。“四百五十三人，是有些少。”张瑾不无忧虑地说，“老甘认为雪滑队至少要够千人才能有效抵御丁零。可照我们每天打制十来个雪滑的进度，恐怕……”张骞摇手止住张瑾话头，说：“足够了，我们还有六百只牝羊呢。”“对了，汉平，我一直想问呢！那些羊专门从匈民手里精选出来，又专门养在温圈里，到底作何用？”张瑾恍然想起此事，疑惑地问。张骞笑笑，说：“刚才我们正在议这事呢！羊的使用都交待给文英啦，仲瑾只管操练雪滑队就行了，到时候就明白啦！”又嘱咐文英，“明天再去温圈看看，定要督促刍人加豆粟精料饲好。关键时候，这群羊可是救世主呢。”

    温圈毗邻新建的器械房，筑在帐落群东侧，远离匈民居住区，冬季取土困难，便建成纯木结构：取金山桦木截成长木板块，逐板垒叠，砌得方方正正像个城堡；西面主体墙砌到七尺高后，南北两墙逐级减板，形成西高东低，东向开门的匈俗建筑风格；板墙外裹氍毹，圈顶覆油布，夜间加搭毛毡，圈内结板成栅隔为数区，每区容羊百、牛驴马驼半之，置炉火，遣匈民专饲喂养。温圈刚落成，引来匈民极大兴趣，天天围堵观看，有的大户人家也取桦木在自家帐旁照样筑起个小温圈。甘屈罗北海施政成效已赢得匈民信赖：温圈建成，征羊令发出，匈民积极送牝羊；雪滑队粗构，征兵令颁布，便踊跃献壮丁；号召招收工匠打制武器，又争往器械房做工。“行令从来没有如此得通畅！”甘屈罗由衷感慨。“都是为了击溃丁零这个心愿。只要顺应民心，再艰难的事也会得到民众拥护。”张骞适时盖棺定论。

    陪着张骞逐次巡视完温圈和器械房，返回途中，甘屈罗还是吐露了自己的不安：“牝羊真的管用吗？”虽然张骞曾引经据典反复申述牝羊破敌理论的正确性，他也承认这个牝羊破敌理论的正确与可行，但心中仍是惴惴，“按惯例，丁零人这两天就要来啦。大人看，我们能击败丁零人吗？”张骞脸上显着自信的笑容，说：“敢犯我者，虽强必败。老甘，尽请按我们商定的计策大胆指挥，丁零必败！”张骞知道，军事长的信心决定着战役的成败，此时必须给甘屈罗铆足底气。“你看，老甘。”他向西方微微扬头，淡淡地说，“说着话，他们就来了。”

    金山方向烽火欻起，烟炷冲天，丁零人入侵了！

    张骞伸出他宽大有力的手握着甘屈罗，说：“万长，去吧，我在帐中静候佳音！”“好！”甘屈罗伸出略有些颤抖的手，和张骞紧紧地握在一起，随之抽身而去。

    丁零人翻过金山呼啸着奔袭前进。遍地是羊车拉载着的他们矮矬的人形，遍野是侵略者的他们狂妄的啸声。羊车随山势疾下，曳起团团雪雾，在这午时的光里，迸射得星星点点，鳞鳞闪闪。以往丁零人来北海是鲜会遇有抵抗的，正因为此，他们理所当然地把北海当作了给养补充的供应地，过上个把月必要眷顾一次，带走生活必需的羊只，顺手再掳上几个匈妇匈女，要有敢顽抗的，无论男女，立毙车前！“可今儿是怎么了？前面聚着匈人方队，个个手持短矛，身背短矛，矛尖上还闪着光哩。”丁零酋长心下疑惑，传令说，“缓速，结阵！”

    甘屈罗扎马结阵，威武地立在阵中央。他往左边看看，是张瑾；往右边看看，是甘父；他们昂首挺立在所领方队前，虎视眈眈地盯视着喷雾而来的丁零人，便觉得自家“嘭嘭”急跳的心安定了不少。丁零人在一箭外停车排成黑压压的一个大方阵。“大胆匈奴，敢挡我酋长路，找死哪！”丁零羊车上站起个头目指着阵中央的甘屈罗喝问。甘屈罗尚未答腔，便见那头目从车上一头攘进雪中。丁零人大哗，却哗而不乱，首列羊车有秩序地移向两边转到阵后。

    甘屈罗先见少年强弓射杀丁零左大将，心中欣慰，后见丁零人卒伍秩序整严，心中又生忧虑。“匈胡偷杀我兄弟，誓报此仇，杀！”未等他反应过来，丁零阵箭矢激射，潮水般涌来！张瑾急呼：“万长，散！”甘屈罗忙挥兵向两边阵翼散开，露出隐在队后的牝羊阵。使团左侍卫长王文英见前队甘屈罗敞开了通道，挥令匈卒放开头羊，自己冒着丁零箭雨驱羊率先冲了上去。

    丁零人不妨匈胡阵里冲出膘厚臀圆的母羊，军旅大乱。原来丁零冬季出征惯用四只羝羊套拉无轮耙犁车，匈民称之为“羊车”；羊车每车两卒，一卒控羊驭车，一卒持刀弯弓作战。羊车雪地里滑行如飞，历历无人可抵，但这次却中了张骞酝酿日久的“牝羊计”。所谓阴阳制衡，雌雄逐求，本是自然大道；况且凑上来的母羊数少，千万只健壮羝羊焉能不疯狂追逐，丁零人控驭不住焉能不乱？于是慌忙弃车，动作稍慢些的，便人仰车翻。弃了车的士卒又陷进膝深的雪里，几乎寸步难行。

    甘屈罗雪滑队虽然不足五百人，此时就像集训击靶样，瞄着雪地里几不能动弹的活的人靶，把手中短矛远掷近刺，丁零人七仰八叉成片倒下。雪地里鲜血殷红，格外显目。

    文英驱动羊群冲乱敌阵后，即向敌纵深穿插，透阵逸出，向金山疾掠。他要召集隐蔽*潢色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山中的巡弋匈卒拦截溃敌归路。待他集齐雪滑战士静立山口没多久，便见几辆羊车拥着个八羊大车腾上坡来，大车上身披白袍胖墩墩的那个，当是丁零酋了。丁零人也发现了文英等人，一阵忙乱后，便发出箭来。文英招呼一声，弓身顺风就着坡势斜刺里冲下，离大车近了，觑得真切，左手挡开丁零人激射的箭镞，右手甩矛！但见那矛旋转着，绕过酋长身旁卫士，直中酋长头颅，栽下车去。文英娴熟旋身，接过射到颊前的箭，不虞紧随其后又来一箭，躲闪不及，被刺入左胸，一个趔趄倒在雪地里。

    甘屈罗此役全歼丁零寇，缴获羊只万余蹄，缴获弓箭战刀无算。他兴高采烈地指挥雪滑队和赶来助战的匈民清扫战场，清点战利品。夕阳下，瞥见金山方向几个匈兵托举个人单手划雪急驰而来。他远远地呼问：“可是有人受伤，伤得重吗？”待匈兵近前往瞧，不由地大惊愕，“文英？怎么回事！”“王侍卫长左胸受箭，伤重昏厥。”有匈兵颤颤地回答。“你们这帮蠢货，王侍卫长是张大人爱将，就是你们全都中箭他也不能中，你们全都死了，他也不能死！让我怎么向大人交待！”话里带着哭腔，叱令，“快去找医士！”甘屈罗顾不得通告还在战场上的张瑾和甘父，帮衬着送伤匈卒一起往回赶。

《凿西域》最新章节就到艾克小说网【www.ik555.net】 手机版【m.ik555.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