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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溪木村(下) - 4.10 夜袭

作者:月海星霜
    夜色已至,村子一片灯火通明。围墙上每隔十几步就插着一根火炬,立着一个火盆,但村子里却寂静了许多。一行人明火执仗的穿过漆黑而寂静的山林,回到了溪木村大门前。队长和民兵们打开大门迎接,格拉柴尔德一行骑马进门,说道:“乡亲们都已经安顿好了。”

    村中的大道上虽然一片火光熠熠,但只剩下王玄等人和参与作战的猎户、民兵与青壮年,以及自愿承担运输和辅助工作的村民。村中大道的两旁都立着一排简易拒马和木板,从村子的南大门两旁发端,一路绵延并连接着北大门——虽然做工粗糙,却坚固而高大,压着巨大的石块并用圆木死死抵在地上,阻挡了所有岔路和两旁的房屋。村中各处角落里还堆放着干草垛,一栋栋房屋里都一片空洞死寂。原本还算生气荣荣的村子,此时已变得空荡冷清。王玄回望一眼村庄,又看向战友们,沉声道:“走吧。”

    说罢,他戴上头盔,面容和身形隐没在肃穆而威严的盔甲之下。猎户和村民们全副武装,辎重马匹上也披满了工具物资。大家齐刷刷的上马,打起零星却明亮的火炬和提灯,一支浩荡的骑兵部队行出村寨正门。中二君和扶桑姐姐将大门紧闭,也立刻策马跟上。队伍在晃晃火光的照耀下,奔过黑暗的山林。

    凌晨,天空和大地依旧幽暗。山林一片寂静,似乎就连鸟兽虫鱼都未醒来。一群身影窸窣的穿过林间,他们的马匹戴着笼头和面罩,马蹄裹着厚厚的麻袋,谨慎而安静的前进。

    密林渐渐变得稀疏,前方不远就是树林的边缘。王玄让一小股人手留下来,安抚和照看马匹,然后带着部队继续摸黑前进。在长长的山坡之下,空旷的河畔草地上便是那座巨大的营地。一排排营帐间划分着整齐的小路,堆放着辎重,遍布的火盆和火炬几乎映亮了河畔。营地的周围是一圈高大而沉重的拒马,首尾相连几成一道围墙,两端各是一座大门。拒马间几乎是十步一岗,只不过站岗的强盗都站在火盆旁打着瞌睡,毫无警惕感。

    大家潜伏在岭上的树丛和灌木中。展扬蹲在王玄身旁,小声道:“白天我们侦查的时候,找到了他们堆放易燃物资的位置。虽然现在夜里看不清,但只要知道大致的方向和距离,然后密集射击就行。”

    王玄一点头,又转身一摆手。扶桑和小蝶便领着一队猎户躬身走出山林。他们上坡上借着散落的树林和灌木,悄无声息的接近营地。

    他们在距离营地百多米处停下,隐藏在稀疏的灌木和草丛中,将特制的火矢在地上一根根摆好。这些火矢上绑着扶桑姐姐特制的陶罐,不仅可以发烟,其实也可以爆炸和引火。不过就是多了这一个陶罐,导致箭矢的射程打折扣,要冒险抵近发射才能基本覆盖整个营地。

    扶桑和小蝶率先点燃了火矢,猎户们也紧跟着做好准备。十几团零星而微弱的火光亮起,在黑暗中却十分显眼。站岗的强盗发现了火光,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却见那十几团火光倏的飞上天空,朝着营地落下。

    第一波火矢拖曳着烟雾,落在营地靠近山林一侧的边缘。顿时,接连十几声沉闷的爆炸,紧接着一群强盗的惊呼声。一连串烟雾在爆闪的火光中腾起,如同一连片浓云笼罩了营地的一侧。

    营地中的强盗们还在半梦半醒之间,被守夜的同伙们摇醒。紧接着又是一波火矢,同时从草地和山林上飞来,如阵雨般哗啦落进营地里。营地终于沸腾起来,刚刚醒来的强盗们披着衣服冲出营帐,却见大营里一片浓雾弥漫,火势渐起,火光和爆炸随着一片片火矢落下。

    “都愣着干什么?在那边!”

    强盗们终于开始组织零星的还击,几股小队从两端的大门冲出,像没头苍蝇一样向着山林冲去。他们的马匹受到火光和噪音的惊吓,不仅几乎无法出战,还让强盗们不得不分出人手去照看。猎户们在朔夜的带领下,持续向营地射击。一队放箭完毕便退回树后,引燃下一根箭矢,同时下一队从树后站出,上箭拉弓并纷纷抬起。朔夜放出一箭,砰的一阵密集的清响,一片火矢飞过天空。

    箭雨也从营地里向山坡上抛射,声势浩大却散乱无章。然而由于地势高差,猎户们的火矢能覆盖大半个营地,而强盗们的箭支只能疲软的落在林前,不能伤及大家分毫。小蝶和扶桑等人急促的放完特制火矢,浓雾已经几乎淹没了整个营地内外,遮蔽了强盗们的视野。火矢和陶罐也渐渐引燃了营地里的帐篷、草垛和各种物资,火势开始蔓延。火光四处渐起,向着堆放的易燃物烧去。慌乱而急躁的呼喊声也充盈着营地,好似营啸一般。

    眼见着一片片强盗冲出大营,喊杀将至。小蝶和扶桑带着猎户们转头就跑,头也不回的拼命向着山林冲去。追杀的强盗向着他们抛射短矛和箭矢,于是林中的猎户和民兵便向山坡和空地上进行密集的攒射。扑簌声此起彼伏,强盗们折损严重,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不多时,终于有一队骑兵从大营里奔出,小蝶和扶桑等人也冲回林边。还未待他们喘口气,突然一声爆燃的呼啸传来。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一条火龙从营地里腾起,窜过渐渐沉降的浓云。眼看着敌方零星的先头人员也陆续冲上山坡,王玄又一挥手,大家齐刷刷的收起弓矢和器具,转身向着幽暗的密林里奔去。成排的火光也从森林的边缘消失,林边又恢复了一片昏黑寂静。

    不过,王玄等人其实并未撤离。他们裹着深色的披风和斗篷,藏身在粗壮的大树和茂盛的灌木后。只见一片摇曳的火光从树后映来,伴随着纷乱而沉重的呼吸与脚步声,还有恼怒而苦闷的叫骂。

    一小股强盗率先冲入林中,紧接着便是一队骑兵。火光映亮了逼仄而幽暗的森林,林中却一片安静。这时在前方昏黑密匝的林影中,传来一阵窸窣的蹄声,还有一片朦胧的黑影——是一群骑手扬长而去,隐没在黑暗中。

    强盗们大喝一声,举着火把、摇着刀剑向深林里冲去。箭矢从黑暗中飞出,扑簌的划过林间,眨眼间就是一连串强盗惨叫着倒下。依稀的黑影在远处的林间飘忽而过,时隐时现。强盗们在明处,而民兵和猎户们躲藏在幽暗之中。他们灵活的向着火把的光亮和攒动的人影射去,尽管未必百发百中,但举着火把的强盗就如同活的移动靶,动辄一箭没入,非死即伤。

    火光一个接一个倒下。强盗们追至深林中,见状却不得不迟疑起来。火炬的光芒照亮了身周的大树和灌木,也投下晃晃而长长的影子。王玄看见强盗们的背影从旁冲过,便突然从阴影中冲出。

    强盗只听背后一阵窸窣,还未待他们转头查看,刀剑就刺穿了他们的胸膛。王玄还是穿着深渊套装,裹着黑色的披风,手持他惯用的四环大剑。长剑一划,寒光一闪,一个强盗便应声倒地。这时又一阵火矢从前头飞来,拖曳着烟雾落在他们身后的林间。随着一连串火光和爆炸,浓雾在林间腾起。火矢和烟雾弹也引燃了事先准备好的干草与燃油,火光渐起,浓烟弥漫在林中。

    王玄接连斩杀数人,又听一阵沉闷而密集的蹄声传来。一群骑手从前方的林中跃出,还随着一队披甲的战马。骑手一轮冲杀穿过强盗的队列,手起剑落,林中的强盗便所剩无几。王玄等人也迅速翻身上马,随着民兵和猎户们扬长而去,身影又没入幽暗的深林中。

    终于,强盗的增援部队冲进林地,穿过弥漫的烟雾和火光,看到的却是一地的尸体,和一片寂静的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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