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第五营的耻辱.

    ——鲁瑟塔半岛东部，第二十三观山者边防军，余烬镇防区。

    暮色阴蔼，白烁星西渐下去地余辉，在麦戈芬的头顶攒集着红云，昏映在他的眼底里没有傲慢，剩下的只是些哀伤。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几天而已，接连的打击便犹如是把钝刀子，于他的心头上来回的拖割，生切出细条的肌肉，又好像是有一股魔法的火焰，在无时不刻烘烧着他的肺脏，将他折磨地耗干了斗志。

    首先是麦戈芬所属的中队，于诺布里亚山匪的袭击中，覆灭在了五号前哨站里，阵亡了包括他父亲在内的军事保民官、正副百夫队长、掌旗手等一百十九人，只余下他一个不光荣的活下来。

    为此他几乎夜夜皆无法休息好，每晚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在梦境里头看到故亡的战友们，灰森森的围拢着自己的床位，好像在无声的责怪自己为什么带出了警讯，却没能带着援军返回去。

    这种内心深处的自责感，与神经上的高度紧张，甚至让麦戈芬每在惊醒之后，都残有挥之不去的诡异错觉，幻视到自己父亲着甲寇盔的鬼魂轮廓，就立在屋角的阴影里沉默望看他，直让他胸中满是淤积着的不甘心。

    然后就是他父亲携带的中队旗杖，被遗失在了五号前哨站，致使整支中队的番号已被撤销，他在重新找回这面中队旗杖，挽回邦联军人的荣耀之前，将无法再看到父亲损失的中队重建起来。

    最后则是第五营的先锋官，宣布了对麦戈芬的惩罚，不但让他背上了战友们对他的唾弃，又耻辱的被革去了军事代行官的职务，摘掉了头盔上的红马鬃，降职到了第五营下属的辅助骑兵中，成为了五个交通兵的营帐头目。

    故此生咽下这接连苦果的他，已是能预判出自己往后，在第五营服军役的日子，定将是难熬的很了。

    而此刻造成这一系列起因的诺布里亚匪军，竟然又开始进攻第五营军部驻扎的余烬镇，打算要来杀死他，便更是激起了他心中的怒忿，满胸满肺里都是等待宣泄的念头：“来吧，来吧，都来吧，但这儿回，你们别想再从我手里得到任何东西了。”

    念头一止到这儿，正独矗在长巷里的麦戈芬，嘴中切齿出怒恨的牙咯响，将自己抬高地视线从天边的暮色，降低至左右两条手臂上。

    他眼瞧着手上两根熏烧的火把，它们正噼噼啪啪的喷吐出恶毒的烟，热烫得空气燎响，似乎也正是在等不及的，想要吞噬灼咬些东西了。

    随即麦戈芬没有多耽搁，猛就展抡开了右膀子，将手上的恶焰在自己的右眼角上，拉出了两圈红色的亮弧，就同他曾见过的耍火人一样舞动起火棒。

    等着他下一刻松开右掌心的时候，整支火把便如他意料中的拖出条淡烟，在逆风中带出呼呼的焰响，于他的臂力下正正击中巷侧的一栋，双层高木屋的斜房顶。

    并且麦戈芬仰高的目光，正能追视着棍长的火把，顺势滞滚在起伏的坡顶上，一路带响出磕碰木瓦的硬响，再有火把头上的橘焰缩晃，蛇信子似地一路凶舔过房顶的晒草，最终搁停在屋顶的排水檐里。

    他再冲着那些半湿半干的草料细瞧去，就发现它们犹如沾上了橘焰喷出的蛇毒，间或就升冒出一缕缕的脏烟，只多不一会便伴着噼啪的爆裂声蹿出了明火，又迅速蔓燃下木瓦片越烧越旺，直升腾起更热滚的黑烟，熊熊的烈火顷刻就将斜房顶攀裹住了。

    而除开了木头的干烧裂爆，麦戈芬仔细的用耳朵辨听，就能清晰的注意到在这间木屋的隔墙后面，有小孩惊怕的叫哭声，以及成年女性烟呛的急咳，便使得他心中自生出一阵说不出来的快意来：“烧吧，烧吧，烧得旺旺的，劣等的诺布里亚人早就该通通烧掉，不至于现在杂草一样的除不干净了。”

    他满怀上这份几天来难得的舒畅，一边将右掌垂下了腰间，压上了短剑骨制的球形护手，戒备着长巷两侧燃烧的一栋栋木屋，警惕可能冲上长巷的镇民，一边又高抬起左臂上的另一支火把，在视线上寻找下一栋目标。

    可尽管麦戈芬的视野，耐心环顾了几个方向，他却发现整条长巷两侧的木屋，早都是被他给点着了。

    乃至大部分木屋的房顶已经烧塌，重重的砸进屋子内部，扬起地木烬与火星，降落铺蒙在长巷的石板路上，使得他目光所视之处，皆触见薄薄的一层浮灰，印出他一路踩出来的脚印。

    尤其是早先麦戈芬还能听见巷子两侧，有不少被火焰封堵在屋子内的诺布里亚人，他们那些在木隔墙上病态的捶敲，以及混闹杂响的变调叫喊，此刻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全都消失了。

    于是他有意识的侧过了身体，视线透过周近的浓烟，扫向一条连接长巷的竖巷，往隔壁巷子的另一排房子观察，他的目光恰好就能看到，竖巷子另一头的位置，是镇妓罗莉卡住地双层带阁楼的高屋。

    他脑子里头再随起的念头，就是那栋高屋里一个年轻女人的丰满身体，罗莉卡的香乳与结实的提臀，她那两张温暖的小嘴，几乎就是自己在这段困顿日子里，唯一能得到慰藉的地方了。

    可麦戈芬转瞬间一想到这个诺布里亚婊子，从他口袋里几乎^H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赚去了每一个弗里，左手就毫不留情的箍紧了火把，心肠更是又硬了起来。

    继而当他靴底的铜钉重碾上木屑灰烬，踱步靠上竖巷的时候，还有一个念头不断在他的脑袋里翻滚：“这支劣等民族里的男人们杀了他父亲，毁了他的中队，让他成为第五营的耻辱，现在他们的女人还从他的口袋里，卑鄙的偷光了他的钱。”

    只不过他才踱近了竖巷口，就有一股突如其来的火燎，携着浓烟横冲进了他的视野，直到被竖巷里的矮夹墙拦住，又顺势升腾起一道黑烟柱子，回卷遮蔽住了整条竖巷。

    这阵歪风刹间带来的变化，使得麦戈芬根本看不清楚，竖巷子内的情况，踌步犹豫着不敢冒险进去，横穿到隔壁的邻巷继续焚屋。

    紧跟着再有一股冷风带着浓烈的焦臭味，往他的鼻腔里冲，将他呛醒地从仇恨中挣脱出来的时候，他耳畔就注意到一长一疾的尖利铜哨声，从余烬镇的西侧远远响过来，显然是先锋官在警示紧急的敌情。

    但是就在麦戈芬下意识的准备撤出长巷，去增援先锋官的档口上。

    他便察觉到面前竖巷的另一头，传来落响地几对马蹄、以及几双靴子的混响声，引他反射的将右手攥紧了骨制剑柄，将双面的剑刃从鞘内抽了出来，以菱角的铁剑尖指着他眼前，于烟暮上模糊映出的人影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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