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亲邦联的女人.

    ……

    …一队该死的邦联兵，发现了我埋在谷仓里的储物罐。

    我以为我完了，一定会被拖到某个土坑内烧死，就像是我丈夫一样的死法，那我的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但是镇上的萝莉卡认识这队邦联军的头目，一个叫麦戈芬的军官，她收买了他，让他放过了我。

    说实话我非常感激萝莉卡，尽管我当众诋毁她是个邦联军的奸细，祷告瑟蓓可菈腊降她神罚，她却仍旧帮我说了不少的好话，这等于是救下我全家的命。

    但是我却失去了所有的积蓄，包括二十一个银弗里，一把带凸花纹的银柄餐刀，以及两只浅沿的铜质汤盘，这都够让我买下几头怀崽的母山羊了。

    我觉得我是被陷害了，这绝对不会有错的，否则那么大的谷仓，外人怎么能发现地板下有个洞口呢。

    可最让我害怕地，却是我的儿子，我的小男孩整整一周都在做噩梦，他反复的告诉他妹妹，他如何看到整条街的人，都被困在着火的房子里，然后街道上游荡着一个恶鬼，阻止任何人做逃生的尝试。

    为此我狠狠的痛揍了他一顿，并且呵令他和小女儿，不准同邻居们谈起这件事情。

    只是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孩子无意义的乱梦，抑或是个不详的预兆。

    这让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要和什么人去商量，我不过是个违背独身誓言的修女，现在还苦熬地又瘦又病，而这整条街上则只剩下二十多户逆顺的女人，以及她们受惊吓的孩子了。

    所以我衷心的恳祈您，万能的、至全的瑟蓓可菈腊，求您怜悯、庇护一些卑微的信徒，千万别让这可怕的事情应验，阻止火焰降临在我们的身上。

    让所有山神的笃信者见证，……

    我们永远站在…

    瑟蓓…

    ……

    维奇用并拢的指头捏着，焦黄起卷的粗糙砂纸，在干硬的脆响中翻折过纸面，以视线来回审视了几遍，纸张上被烟火熏淡的字迹。

    直等到他能在心中确定了，纸面上没有任何被漏读的文字，他才将手里的粗纸朝着街右飞甩出去，又瞧着它在快速掠过了一摞木瓦之后，斜跌入交叉的横梁下再也瞧不见。

    维奇这才一边收回了视线，一边轮迈出双腿，靴碾着吱嘎作响的余烬，沿着长街继续移步起来。

    于是他很快就发现眼前的这条长街，比起他今早去镇心时走的那条窄巷子，显得要阔敞的多了，不但足够五、六个人并行，还能让光线直接投在街面上。

    只不过当维奇继续深行下去地时候，便感到无论阳光正怎么暖亮在他视线的高处，自己目光横扫出去地左右街景，却仍旧似副冷夜一样的昏暗。

    因为在这条长街的两侧，尽是一段紧挨着另一段的焚垮残墙，以及烤干地、折断了地木梁支在黑漆的石基上。

    维奇从它们蜂孔似的焦面上，不但瞧不出丁点的光线，还发现它们不断借着歪凉的阴风，向着街面挥逸出炭化的灰烬，就犹如水线似地在长街内漫溢，连进入他眼底的光线，都被消弱地黯淡了下来。

    他不禁便觉得这整条长街，如被一股无形的邪气笼罩着，直拽着他的心绪不可自控的低落，连每随着他呼吸时，进入他气管内的漂浮物，皆好像携带着放射性似地，迅速污染着他的神智以及潜意识。

    以致维奇的想象力变得神经质的敏感，直幻视到在余光上不断掠过地，各种蛰伏在暗蔽处的阴影，都仿佛活物似地在收缩抽搐，向他释放出一些不明意义的，混在起落靴响中的细琐低语。

    但此时此刻在他心中浮现地，并不是对这片臆想感的惧奇，却是一种源自对同胞惨死的惋伤，乃至他的脑海里每泛出一些，焦纸上的只字片句，本能便会催促他加快起脚步，急着离开这满街的余烬越远才越好。

    尤其当维奇的嗅觉，在下一刻又跟踪着一阵脂肪的糊臭味，引得他瞧见在半堵木隔墙后，蜷缩走样的黑漆尸体，混在一堆炭化的木家具中，仍旧保持着生前的挣扎姿态，以皮肉焦溶的臂骨、头骨、肋骨、胯骨、腿骨，向注视它的目光传达着它承受过地痛苦。

    “邦联军为什么要烧这条街？”他急忙扭避开视线，询向身后的近卫兵席金司，借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平息胃袋底下，翻涌上嗓口的消化液，“只是些女人和孩子。”

    然而接过他话尾的，却是席金司脸侧的另一张面孔，直牵着他视线又斜了几度。

    “邦联军会侍奉不同的邪神，奇术官大人，”说话的人名叫杰利葛，下巴上蓄着曲缠的方长胡，狭长的白脸满布着灰色的雀斑，这就是蔓岚将军新指派给他的近卫兵，以填补加鍀夫牺牲后留下的空位，“驻守这个镇子的敌人，只相信黑渡鸦，他们用火焰取悦它。”

    可就在维奇下意识的朝杰利葛点了点头，准备要多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连串碎撞入他耳道的呵骂给打断了，直使得他追着声源回扭过脸右视，才发现自己正行经过一条，能通往隔街的横巷，而嘈杂声就来自邻街上的一大群人。

    随即他便驻停下了步子，又将目光横穿过巷墙之间的暗区，打量着半圈背对他的人墙，以及另半圈面朝着他的脸。

    是以维奇很快就借着隔街的明媚光线，区^H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分出二十多个穿着武装衣、持着长矛的役补兵，以及同样数量的，套着亚麻连身裙的妇女，间或还有些身裹圆领衫的老人。

    他们正将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圈困着，且武装兵们用粗鄙的字眼骂她，老人们不断撕扯她的衣服，妇女们则挨着她恶毒的殴打，仿佛这个镇子上的一切罪孽，以及不幸的根源就来自她。

    “大人，那些是第三步兵团在镇内新募地役补兵，”席金司的声音这才响起来，就几步身堵在了巷口，把维奇的视线阻挡在了街内，“他们在护着镇民，处理一个亲邦联的女人，我们最好还是别管他们的事情。”

    只不过就在维奇听明白了近卫兵的意思，后觉着是得到解放的镇民，正在宣泄他们往日的不安与愤怒，就要将自己的视线挪开地刹那，一个耳熟的女声便翻过了席金司的左肩，跌撞进了他的耳廓，拽住他将起未动的靴子。

    “别走！我求求你，别走，维奇，救救我，救命，救命！”

    他听到这尖细的变调嗓，旋即就支起左臂推开了席金司，聚起神分辨被人墙围住地**女人，好一会才瞧清楚对方正是昨夜的罗莉卡。

    而后者正从五个干瘦女人的压制下挣脱出来，以视线直盯着他，满脸都有种掩饰不住的惊恐。

    以致绞在她红发上的剪子带着金属刃乱颤，反射出危险的金属光，再有些血迹沿着她的发髻，满淌在罗莉卡的前额、锁骨、双臂上，使得她整个人在维奇远瞧过去，就像一大块沾了红油的白铅。

    “你这臭烂货还想勾引谁，光着身子还不肯老实，”瞬间一个扯着喉咙的瘦高女人，就从后面追近罗莉卡，又扯住罗莉卡的长发，无情的将她揪倒下人墙，使得维奇的视线立刻就跟丢了对方的影子，“我看你是巴不得被脱光了衣服，才好叫全镇的男人都来看呢。”

    “打断这荡妇的腿，让她不能靠着向男人张腿来吃饭，”再等着更多恶毒的声音响起来，他才从人墙的下肢胯缝间，找到混在脏灰、破布、断发间的变形【乳】【房】，以及两条抽搐地白腿，可罗莉卡的那对眼神却仍旧在盯着他，仿佛只要注视着维奇本人，就能抵消掉她身上正承受着地一切伤痛，“你这婊子，看还有哪个男人会要个瘸女人。”

    于是一种原始的冲动，以及保护雌体的性本能，拽动着维奇的双腿前进，而别扭的正义感自他的心头疯长地时候，又控制着他的左肩搡开了席金司，笔直朝着横巷的另一头高喊道：“住手，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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