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无边的黑暗像是要将自己掩埋，头顶时而漏下一缕微光，孱弱的就像韩菲的呼吸。

    韩菲从核潜艇里浮上去不久，一个火球就炸裂开来，巨大的冲击波搅动海水，韩菲的身体犹如海上一叶浮萍，在海水中漂浮不定。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处乱世命运无法自控的女子，容颜姣美却遭遇凄凉。

    韩菲在挤压下只觉得窒息，渐渐失去知觉。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韩菲睁开眼，感觉到窗外的阳光温暖而夺目。身下，是软软的天鹅绒床垫。回忆项慢慢开启，脑海中有点空白。

    耳旁传来悠扬而因为空灵显得有些虚幻的钢琴声。那是一首《天空之城》，一种对于生命的倾诉与追忆。似乎一切都触手可及，一切都虚幻不实。

    记忆中那个男孩子清爽俊朗的面容在眼帘中出现，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摇曳生姿。清爽的就像冬雪天的明月，悬崖上的翠绿松柏。

    如水轻盈的琴声仍旧在继续，连带着翻起一拨又一拨的心事。此刻少年清朗，近在眼前，阳光下素白的衬衫站着文艺范的活泼，专注的侧脸线条若斧砍刀劈，散发着十二分的吸引力。

    两年不见，记忆中稚嫩清纯的气质多出几分沉稳，但阳光的味道一如当年。看着光影下那个惊才绝艳的男生，韩菲白瓷般细腻精致的容貌开始发生一点改变，朱唇微抿，通透漆黑的眼眸里雾气氤氲。

    使劲掐了把自己，才确信自己并未产生幻觉。一抹许久未曾出现的羞涩笑容浮现在韩菲脸上。

    突兀的，琴声骤停，气氛却转变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蓄势待发。

    少年起身向韩菲走来，精致的锁骨在衬衫的掩映下动人心魄。还是那样的高挑与清瘦，还是那样在不自觉中流露出玩世不恭与慵懒。

    心跳，骤然加快。明知对方是自己的死党，但不可否认此时的他很夺目。

    “李狄忱，两年未见了。”韩菲起身轻叹，仿佛历经认识后在陌生街头偶遇故知，似感慨，似惊喜。

    “韩菲…”李狄忱竟然有些语塞，不知说些什么好。千言万语的日夜想念，结果却是一个名字般风轻云淡。或许这种感情无法言说，却深埋心底。

    “好久不见$淫荡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啊。”韩菲情深意重的感慨，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深沉。却没察觉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其实废话在现实中往往意义重大。

    “呃，那个你好点没？”李狄忱摸摸后脑勺，眼睛扫视一下脚下的地面，终于关切的问。

    “好多啦，小学弟。”韩菲俏皮的话语调异常欢快。那年分别之时，李狄忱选择复读，在车站分别后，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这种邂逅，惊喜是足够惊喜，只是有些意外。

    难道命运中的很多事情，真是早有安排？不然呢，难道给我一个数学上概率论中一个趋近于零的结果，然后苍白？

    “吃什么？”李狄忱关切的问，清冷语调中透着丝丝暖意。

    这才有点老熟人的样子嘛，韩菲脸皮的厚度决定了两人关系的温度。也不矫作，大大方方地告诉他：“香草冰激凌。”

    “你故意的。”李狄忱宽容地笑笑，仿佛要融化冰冻的阳光。两年前那个秋天，离别的那天，他和她在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就是一这样甜美的食物见证离别的。重逢时依旧以这样的食物标榜，真是百味陈杂。不过故友重逢，感慨归感慨，还是来点热切的东西比较好。

    “我拒绝”，李狄忱轻声说，目光流连在韩菲美丽的容颜上“我想给你最好的选择，比如去吃夜市。”

    “好啊。”韩菲说，马上又意识到自己变节太过容易，吐了吐舌头。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联系那个蓝树学院给你请几天假。”李狄忱还是当年的那般细致与周到，他把韩菲从海滩上背回来之后，就知道了她的一些信息，尤其是那个蓝树学院在校生证件。

    不是说去上名校了吗？那么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蓝树学院是怎么回事？李狄忱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于韩菲也是一知半解。以前的日子里只是把双方的熟络当成一种相互的认知。

    这两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肩膀上会有伤口？一连串的疑问充斥在李狄忱心头，但他还是选择不过问。

    有些事，若是对方不想说，问再多也是敷衍和搪塞。

    “请假？”韩菲有点发蒙，敲了敲自己脑袋才知道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呢。那就索性玩两天吧，韩菲做了决定，回答道：“不必了，何必打草惊蛇？我可以在这里呆上两三天。”

    李狄忱点点头离开，韩菲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展颜一笑。

    夜晚，万家灯火勾勒出一个热闹而平时温暖的城市。灯火通明间，李狄忱拉着韩菲的手穿梭在人潮中。人潮摩肩接踵，拥挤之间能感受到人间的真实与平淡的喜悦。

    蓝树学院与世隔绝般变态的孤独，让人清净，也让人寂寞。独独缺这一份存在感。那红过一天与过一万天没什么区别的日子，是会让人奔溃的。可是姚秀成那家伙偏偏说，人生就是一场苦修，哪怕是每天做同样的事，也有它的意义。恰似淬炼宝剑，经过一道道重复的磨练后，才会锋芒毕现。

    在这个灯火阑珊的时刻想起姚秀成，令韩菲非常意外，也不知道他最近好不好。

    好像那家伙和孙子豪都沉入海底了。沉入海底了。

    韩菲的脑袋在一瞬间传来剧痛，撕裂般的痛楚。那天姚秀成在潜艇里寂寞落寞的笑容重新出现，韩菲停下慢慢蹲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再次相遇竟隔了那么久。

    某一天。

    “快点！”黛娜命令道，姚秀成穿着潜水服紧跟在她后面，看见她快速摆着尾巴前进。海底到处都是绿色的水藻，一群群五光十色的鱼类从身边游过。

    抬头向上看去，阳光被水折射成一大片彩色斑斓，像钻石的碎屑般摇摇晃晃飘下来。

    鲛族的军队一拨又一拨的从海底出来，齐整的队伍一点也不比人类军队逊色。士兵们一脸坚毅之色，肩上扛着深水迫击炮等深海武器，浩浩荡荡向钓鱼岛方向开去。

    “公主，估计还有二十海里，我建议最好沿着海底开跋，到目的地后再浮出水面，否则我们可能被敌人的雷达发现。”姚秀成划着水，对一脸肃杀的黛娜说。

    “好，全军听令！沿海底行军！”黛娜举起权杖，蓝紫色的鱼鳞闪闪发光。

    “是！”鲛族军队大声回答，滔天的气势仿佛要引发海啸。

    黛娜对这种效果很是满意，抚了抚长长的银发，跟着军队全速前进。幽蓝的海水像是情人忧伤的眼睛，静谧而温婉。

    此刻，钓鱼岛北面，中**队已经集结完毕，战舰上鲜艳的五星红旗随风飘扬。海面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巡洋战舰，不容冒犯的威严气氛压抑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可以看见对面严阵以待的敌军战舰，整齐的一片压在海面上。

    韩菲身着陆战服，干练的短发下，一双湖水般深邃的眼睛正看向远处的海面。那是敌军的阵营，白色的船只上一轮燃烧的夕阳。十二点一到，这场势必被载入史册的战争就要打响。

    也不知那家伙怎么样了，该不会被人鱼公主扣下当上门女婿了吧，一定要没事，这么久了，突然好几天不见还挺想的。要是回不来，就好好搁那呆着，仗打完了我去找你。

    一阵海风吹来，咸咸的，带着海鲜的味道。韩菲吸了口气，让自己飘远的神思收回。

    “上校，再过半小时开战。”旁边的副官再一次报时。

    “传令下去，让空战队在十一点五十五分启动，十二点一到，就立刻飞出去。甲组负责摧毁敌军的海上力量，乙组务必要把敌军的战斗机全部歼灭。所有飞机配上‘遗忘之石导弹’，以便进行自动追击！”韩菲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水火不侵，她不能表现出任何慌乱。如果让士兵知道连她都感到恐慌，那么仗还没打，军心已经全乱。

    如果日本没有某些国家的暗中支持，实在是不足为虑。但是，中国的海上力量比到某些国家上还是有差距，这是韩菲所不愿面对的。

    她只能尽可能地完善战术，最大限度上减少己方伤亡的数量。是的，敌人也是人，但总比两败俱伤好。

    谁知兵器非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十二点一到，航母上的两组飞机立刻冲出，甲组呼啸着向敌方阵营穿刺而去，马达声隆隆作响。乙组飞机分成三排，依次在不远处的空中巡回，只待敌机一到，就给他劈头盖脸一顿炸。

    敌军的飞机也俯冲而来，以雷霆万钧的姿态疾速划过天空。刚刚进入我军的空中防线，双方就激烈地厮杀在一起。时而有冒着浓烟的飞机一头扎进海面，天空中到处都是电闪雷鸣般的景象。

    “好了，该我们了！”韩菲拔出手中的指挥刀，大喝一声：“进攻！”

    顿时，数以千计的战舰齐头并进地向前行驶，同时不断发射出一枚枚威力无穷的炸弹。敌军的火力同样十分猛烈，海面上掀起数丈高的大浪，战舰跟着摇晃起来。

    “前进！”韩菲一只手抓住围栏，继续指挥着战斗。头发被浪花打湿，紧紧贴在脸上，平添几分飒爽英姿。

    “嘭！”一只炸弹在船舷处爆炸，船身剧烈晃动起来，韩菲差点栽倒在甲板上。此刻她异常痛苦，耳朵里有什么金属质感的声音在撕扯着意识，身体被气浪撞击，几近麻木。但她还是咬紧牙站直身体。三军前，血比铁硬。

    感受到海水变得动荡不安，姚秀成心里一紧，催促道：“黛娜，能否加快进军速度，我感觉战争已经开始了。”毕竟是地底的兵，他不敢要求太多。万一这个冷傲的女人不耐烦，一挥手说“兄弟们，大家回去了啊，这仗他要一人去打”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黛娜点点头，同时一举权杖，“加速！”

    鲛族的士兵们陡然加快挥动鱼尾的频率，一个个像出膛的子弹向前快速游去。在这样的速度下，军队在五分钟之后就到达钓鱼岛附近。海水的波动十分明显，很显然海面上炮火不断。

    姚秀成拿出潜水镜向上看去，然后一指东方的海面，说：“那边，白色的所有战船。”

    黛娜点头，大声传令：“摧毁所有白色战舰！”

    命令刚下，鲛人们就卷动有力的尾巴冲了出去，肩上的火箭铳狠狠向日军的装甲舰队射去。密集的炸弹在船底炸开了花，爆炸又引起舰上火药的爆炸，一时间炸裂声不绝于耳。战舰上的日本士兵甚至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的飞上了天。残肢断臂不断掉进海中，血液将海水瞬间染成红色，什么东西都看不清。

    韩菲感到敌方的火力渐渐减弱，心里正感到奇怪，一名军官冲到近前，接着标准地立正，敬礼说：“上校，敌人后方出现突发情况，装甲战舰成批自爆，他们正在部署撤军。”

    “一个也不能放过，日寇流毒，虽远必诛！”韩菲冰冷地下达命令。

    “是！”军官再次敬礼，跑步离去。

    中国的舰队劈风斩浪乘胜追击，气势如虹。眼看自己要全军覆没，长谷川清气得一跺脚，下达命令：“全军撤离，留下警卫军有我指挥阻敌。”

    吉田龙芥听到，立刻跪下说：“不，将军，让我留下！您赶快走，大日本帝国需要您！”

    “混蛋！”长谷川清一脚踹翻吉田龙芥，“帝国危急存亡，此仗打输，我已无颜面见陛下，需玉碎报国。”

    吉田龙芥还想辩解，但长谷川清死心已决，对他怒吼：“快去！这是命令！”

    吉田龙芥见将军怒不可遏，知道他不会再改变主意，一点头：“哈伊！”匆匆跑出舰舱，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怒喊一声：“全军撤退，警卫队断后。”

    日军的战舰与大小船只纷纷快速转身，开始撤退。只有警卫队的船只不退反进，迎面向中国的舰队驶去。韩菲大笑一声，拿下望远镜说：“螳臂挡车！传令下去，让装甲舰对换上重型加农炮，在一分钟之内歼灭所有来敌！”

    海下，黛娜观察到日军撤退的迹象，转头问姚秀成：“要追吗？”

    “追！来犯之敌，一个不留！”姚秀成果断回答。

    “一个不留！”黛娜再次下达命令。鲛人们在海下仰面发射漂浮炸弹，很快，海面上接二连三响起船只爆炸声。

    姚秀成游到黛娜近前，说：“能让我带领一支军队追击吗？”

    黛娜说：“没问题。”接着命令一位鲛人督军协助姚秀成，当然也不乏监视的意思。但姚秀成情绪激动，顾不上想这么多，管你什么意思，肯借兵就好。钓鱼岛的争端出现已经四年，国人无不义愤填膺，今日一战，实在是出了一口恶气。

    为减缓海水阻力，鲛人士兵将坚硬如铁的鳞片紧紧合拢。随着姚秀成火速赶路。姚秀成为了加快速度，将潜水服的动力挡开到最大，气泡在他身后几乎拉成一条直线。他手中紧握一柄帕斯乌火箭筒，这种武器可以在水下打出一千米的距离，是单兵炸船的首选武器。

    从光影上看，他们已经潜行至日军撤退船只的正下方。但姚秀成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他想要以逸待劳，在日军自以为成功摆脱追击之时给予其致命一击。

    这样游行半小时后，姚秀成终于停下，示意所有鲛人等敌军靠近后不必留手，务必赶尽杀绝。这只是为了告诉所有觊觎我中国的小人，堂堂中华无人敢犯，无人可侵！

    仓皇撤退的日军进入攻击范围，姚秀成率先发射帕乌斯弹，紧接着海水中紧锣密鼓地响起开枪的声音。海面上的日军看着眼前不断爆炸的船只，惊慌得不知所措。

    “混蛋！”吉田龙芥怒骂一声，眼看逃不出去，一咬牙命令道：“调转船只主动进攻！直到打完最后一颗炮弹！”日军个个面带决绝之色，大吼一声：“哈伊！”

    韩菲见日军停了下来，明白他们那愚蠢的以死效忠天皇的毛病又犯了，冷笑一声，命令众军：“别怕浪费弹药，给我狠狠地打，杀他个片甲不留！”于是海军奋勇作战，无数炮弹呼啸着狠狠刺进敌人阵地，将日军战舰炸得人仰马翻。

    吉田龙芥把印着国旗的额幅绑好，迎着海风跪在甲板上。眼前船只爆炸的火浪并没使他害怕。他在回忆一些事，他想起小时候祖父吉田兼好教他写字，还见过川端康成这样大名鼎鼎的作家；还有惠子，他第一个爱上的女孩，他们在樱花树下接吻，她的身体轻轻颤抖；还有秋叶原的暴雨，东京区的清酒…

    原来还是会后悔，只是我再也等不到了。

    吉田龙芥一抬手，将手中的武士刀刺进腹中，接着他所在的战舰被炸沉。

    看着吉田龙芥所在的船只渐渐沉下去。韩菲目光复杂，说不清为何她觉得悲伤。或许她这样的人，不该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你看那是什么？”身旁的军官目光惊疑。

    韩菲定睛一看，一伙满身细密青鳞的人从海里冒出。姚秀成摘下氧气面罩，使劲向她挥手。表情还是那么风骚。

    “呵呵，”韩菲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稍等，我马上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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