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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卖兽皮的少年

作者:言巫
    六月的骄阳高悬于天,像火炉一般烘烤着大地。时近正午,蝉鸣蛙语,交织着人声鼎沸。庆林镇外的小河不时泛起一朵朵小水花,淡淡的水汽穿过岸堤的柳枝,给镇上的人送去阵阵清凉,抑或潮热。

    庆林镇,得名于镇上最大的两户人家,庆家与林家,据说这两家的家主都是觉醒者,而且实力高深莫测,具体有多高,却无人真正知晓。庆林镇没有围墙,东西南北四面均有一条主干道通向镇子外面,镇子上的各种错综复杂的小巷子更是不知凡几,三千居民把这些小巷子填充得满满当当。

    “呼......终于到了。”镇南面的主道上,一名约八岁的少年将左肩上的兽皮换到右肩,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少年不高,单薄的身板显得有些瘦弱,剑眉星目,倒也眉清目秀。少年身上的麻布长衫虽有几个补丁,有些地方还破了几个小口子,但浆洗得很干净。少年肩上的兽皮约有十张,都是狐狸和貂之类的小兽皮毛,好像才刚刚处理不久,还很新鲜。

    今天镇上人特别多,因为最近两天是明阳宗到镇上给少年们觉醒以及收徒的日子。奋力穿行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顾周围行人或诧异或惊愕或疑惑的神情,少年扛着兽皮来到一家杂货铺门前。

    “哟!白宿,又来卖你的皮啊!”杂货铺门前一个十五岁的伙计笑着招呼道。这扛着兽皮的,应当就是伙计口中的白宿了。白宿也不在意,憨笑着将兽皮递给伙计,挠挠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可是你两年来第五次进南面二十里的大荒山了吧?啧啧,吴大壮倒是养了个好儿子。”伙计用手翻着兽皮来回查看,嘴里也不闲着,“给,这次货比上次的稍好些,二十铜板,收好。”白宿接过铜板,小心翼翼地放到怀里,也不多说,转身向镇中的广场跑去。他还要赶着去赴约,倒不能让别人等太久。

    镇中的广场倒也不大,与其他的开阔之处相比并不显得大的出奇,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广场中心的一座大殿。这座大殿,能影响到一个人的人生轨迹,有的人从里面出来后声名显赫,有的人从里面出来再次归于平凡的芸芸众生之中,因为,这座大殿名为觉醒。大殿长宽六丈高,共两层,勾檐斗角,庄严厚重又不失富丽堂皇。大殿将整个镇子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东面是庆家与林家的深宅大院以及各种产业,西面是普通住户以及一些店铺。大殿外常年有明阳宗的人值守,别说闹事,就算你想送礼和里面的人套套近乎,都还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福分。

    广场上,一些游走的小商贩因为租不起店铺,常常在这里摆摊。明阳宗的人倒也没有驱赶,毕竟要常驻,倒也不能把名声弄得过于恶劣。这些游走的商贩,有卖纸鸢的,有捏泥人的,有卖糖葫芦的。白宿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跟前,贪婪地嗅着糖葫芦香甜的气息,狠狠地咽了咽口水,摸了摸怀里的铜钱,转头看向觉醒殿,再次强压下自己买一串的冲动。“喂!白宿,你怎么才来?我糖葫芦都吃过三串了!”一声娇喝从白宿身后传来,白宿连忙回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约八岁,高了白宿半个脑袋的小女孩。她穿着白色罗衫——这是大户人家才穿得起的衣裳,一头秀发挽成好看的髻,柳叶弯眉,琼鼻樱口,大眼睛扑闪着,宛如深谷幽莲,灵动而不失温婉。“是不是你又受伤了?走,我带你去百草堂看看。”刚刚还嗔怪的小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脸上满是关切。

    “林霜晴,我没受伤,只是刚刚卖兽皮耽搁了点时间。”白宿颇有些无奈。半年前那次进山,不小心在回来的路上扭伤了脚,还没回到家就被半路碰到的热心肠小女孩拉到百草堂。“哼,小姐的名讳,岂是你能随意叫的?”一声冷哼从林霜晴身后传来,说话的人约十五六岁,看样子应该是林霜晴的跟班小斯。“我乐意!”林霜晴不满的嘟了嘟嘴,“都跟爹爹说了,人家自己出来玩,不想有人跟着,就是不听。”小斯弯了弯腰,笑道:“那还不是老爷心疼小姐您嘛。再说了,您出来玩,没人帮掌掌眼,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心怀不轨接近您,老爷也不放心啊。”“小四,你再胡说,回家我叫爹爹扣你月银,说你没照顾好我!”林霜晴眉头一皱,道。“别别别,小姐,我不说了还不行嘛。”小斯连忙求饶道。“走,我们去看捏泥人!”林霜晴不由分说,拖着白宿往泥人摊子走去。

    日渐西斜,夕阳的余晖将白云渲染成色彩缤纷的朵朵棉花糖,甜蜜而温暖。小小的广场将小小的两个身影生生撕裂成两个世界,一条较高的依依不舍的向东,一条稍矮的欢快的跑向西边。白宿回头看了一眼大殿,攥了攥拳,脸上满是坚毅的神情,心中暗道:“觉醒,我一定要成功啊!”

    “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白宿停在一家肉铺摊前,笑着喊道。一个高大魁梧的大汉,裸露的上半身肌肉虬结,闻言将手中的短柄厚背杀猪刀往案板上一扔,一把抄起白宿,扬手便要打,连身上的肉渍也不顾了。“臭小子!你又私自进大荒山了!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总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大汉铜铃一般大的眼睛一瞪,虎须怒张,扬手便打,“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成八瓣!”大汉高高扬起手臂,却没有几分力道真落到白宿身上,倒是白宿一顿鬼哭狼嚎,像是被收拾的极惨一般。“吴大叔,别,我屁股要开花了!吴婶,快来啊,不然要出人命啦!”

    “就是要让你吴大叔好好收拾你一顿。不然,你总是不长记性。”一名年约二十五六的妇人从摊子后面的瓦房小院出来,看着身后一名十岁少年嗔怒道,“满生,还不去帮忙收拾?”十岁少年满生憨笑着,连忙跑到摊子前收拾起来。“吴大叔,我知道大荒山危险,据说深处有凶兽,我只是在外面。再说了,陷阱是满生哥帮我弄的,我只是去看看有没有倒@黄色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霉的小兽而已,为什么就我挨打他没事?”白宿揉了揉屁股,嘟囔道,“再说了,男子汉就应该靠自己嘛!”“没义气呀!”满生怪叫一声,连忙蹿进屋里。“哟呵!还男子汉?翅膀硬了是不是?我看你怎么个靠自己!”大汉扬手,又引得白宿一阵鬼哭狼嚎。

    瓦房小院有四间瓦房,灰黑色的瓦片似乎时刻吞吐着岁月的气息,黄泥夯实的院墙上有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裂痕,像一张张嘴,无声的述说着一件件往事。一张小桌,一盏泛着昏黄灯光的油灯,四个人。今晚吃的,依旧是猪肉炖白菜。白宿从怀里摸出二十枚铜钱递给壮汉,壮汉接过铜钱,叹了口气,“白宿,你和满生觉醒的费用,我还是能想办法凑出来的,你们别再犯险进大荒山了。”满生满不在乎,道:“爹,我和白宿多少挣点,总好过没有嘛。再说了,这两年我们才去了五次。”大汉眼睛一瞪,吓得满生不敢再说。“好了,多吃肉,将身体养的壮壮的。要是觉醒成功了,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吃更好吃的!”大汉说着,将猪肉扒拉到两个少年碗里。两个少年也不多说,拼命往嘴里塞食物,仿佛他们不是在吃饭,而是在拼命搏一个美好的未来。

    吃过饭,白宿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的灰黑色瓦片愣愣出神。他本是一个孤儿,流浪到庆林镇时被好心的吴大壮夫妇收养。白宿这个名字,还是夫妇二人提着两个猪腰子,到镇上一个算命先生家里求来的。至于为什么不姓吴,自然是先生捏着不多的胡须,好一阵玄虚之后定下来的。白宿看起来那么的单纯和憨傻,不是他不知道生活的艰辛,而是想在看过黑夜的暗与沉之后,更向往白昼的光明与轻松。现在的生活,虽然说不上富裕,但有家的温馨,比以前讨饭流浪的日子好过多了。

    “明天,明阳宗的人会发放觉醒印记,并公布觉醒的费用。”想着明天就能拿到觉醒印记,并且不久后就能进行觉醒,白宿的倦意就少了一些,“希望不是太贵。”又想到觉醒的费用,白宿又有些忧虑和忐忑。“无论如何,我希望我和满生哥都能觉醒成功,这样我们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吃到更好吃的东西!”白宿满怀憧憬,将拳头攥的更紧了。

    夜渐渐深了,奔波了一天的少年沉沉睡去。偶尔几声听不清的呢喃,微翘的嘴角,似乎梦到了觉醒成功,又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少年脸上满是幸福。或许,这就是一个美好故事的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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