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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我这句话倒让老道长吓了一跳，手都伸到一半，又停下了，最后摆手道：“罢了，白修行这许多年月，连你这个小娃娃都不如，真是惭愧。你们快些上山去吧。”

    老道长说的我是莫名其妙，不解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师父，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师父倒是没解释，给老道长做了个礼，然后对我道：“走吧，早些上山去，确实，拖得有点久了。”

    跟着师父走出门，走到冬至洞外面，师父突然对我说道：“这朵花，你真的不想要？”

    “怎么？师父你想要？你想要我送你也行啊？”我有些惊讶，这朵花有什么奇特之处？居然连师父都会感兴趣。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便把这朵花种在那里吧，从哪里来，就留在哪里。”师父指了下冬至洞外。

    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但我仔细想想，带着这朵花也不方便，种下就种下吧。于是便照着师父的说法，在冬至洞旁挖了个洞，把花种了下去。

    种完，回到师父身边，问道：“师父，到底那朵花有什么奇特啊？为何你和复玄老道长都感兴趣？又都不要？”

    师父很是神秘的笑了笑，才开口道：“一般术法所变之物，多为假物，看得见摸不着。只有通晓大道的仙人才能从元气中显化出真物，实是因为虚实皆从大道所化。两者同，出而异名。”

    “也因此，这真仙所赐之花，实是一份了不得的机缘，你若是收下了，便是得了一份仙缘，日后或能因此了道成仙，我辈修道之人能得此，实为最大的愿求。”

    “啊，师父，那你怎么让我埋了？就算我不知道，你怎么也不要？还有复玄老道长应该也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最后却拒绝了？”听师父一说，我登时就后悔了，回头看了下那花，心里生出一点不舍，也不知道现在去拿回来还有没有用？

    “复玄道长想借去一看，也是想从中有所参悟。可是看你混不在意，便是察觉你心怀坦荡，如此心性比之什么仙缘更为可贵，有所感悟，便不想借助外力了。至于为师……”师父的语气停顿，有了些许犹豫。

    最后，还是说道：“为师的心里有一些不够光大的地方，更不配获得这种仙缘，有些东西不属于你便不属于你，何必强求？”

    “师父，那你为什么让我去种了？让我自己留着不是更好？”

    “为师不是说了？如果你自己不愿意留下，本就是与你无缘，此等仙缘，若是起了贪着心，怕是不仅不是仙缘，还会化作成魔的诱因，何苦呢？”师父摸了摸我的头，很是亲昵。

    只有师父非常开心的时候，才会如此，既然我是没缘，那也就不强求了，叹了口气：“唉，可惜了，这仙缘送给谁也好啊。”

    “你这不是已经将其送给别人了吗？”师父笑道。

    “啊？”我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不理解师父是什么意思，实在太过深奥。

    “种在这鹄鸣山，就是将这仙缘赠给了这整座山川，未来此处，必有人得成仙道，而且不止一人因此获益，此后绵延千载，都会有人因此获益，比你一人得此仙缘，还要有益的多。”

    “那倒还好，总归不算浪费了”虽然有些可惜错过这种机会，但也还算有一丝安慰了。

    “你自登山以来，得这山间益处颇多，又得守一前辈传医术。如今有所回馈，也算是天道因果，何况，将来有你裨益鹄鸣山的因，必然也会得之善果，经云，舍一得万。即是此理。就不要为此后悔了。”

    大概是看到我做了件好事，师父很难得的不批评我，反倒出言安慰我。听了师父的安慰，我心里也觉得开心了许多，点点头：“师父，弟子知道了。”

    “两位道友，遇到什么好事了？说说笑笑的？”合意道人在阶梯下等了我们很久，我们的声音不算大，他大概也不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只是迎着我们。

    “没什么，合意道友，我们走吧，耽误挺久，也该上山了。”

    “好，这就上山。”

    合意道人也是美滋滋的，大概是想着封山那么久，总归是多有不便，我们这一上山。鹄鸣山就会因此解封，他也自由了很多。何况三百年无人通过的关卡，现在被我们破了，也算见证历史的大事，他当然也为此高兴。

    “你们这么高兴？”本来面露喜色的师父突然皱了下眉，我一听语气就知道不好，师父这是又要训斥了？

    还真是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掌教，不知还有什么不好的事吗？”合意道人毕恭毕敬的对师父行了个礼，看他表情也是十分不解，估计根本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不能高兴。

    “鹄鸣山解封，意味着道门与六天故气的冲突就要开始了，无论怎么说，也算不上好事罢？”师父哼了一声说。

    “啊？要和六天故气冲突？是说圣人会吗？师长们都没说啊。”合意道人一脸愕然，完全不曾想到会这样。

    其实我也一样，虽然想到会和圣人会冲突，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要把整个鹄鸣山都牵扯进来，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走吧，上山！”

    师父不想过多解释，直接先走了起来，倒像是到了鹄鸣山就像回家一样。见此，合意道人赶紧在前面引路，不过能看出来，他的脸上颜色不是很好看，像是在忧虑着什么。

    本来应该充满喜悦的心情，被师父突如其来的话给打乱的厉害，尤其是合意道人，本来很健谈的他，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就闷着头在前面赶路。

    从冬至洞出发，到山上已是很近，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快到了，就在我们到达山顶上的道观之前，忽然间，传来了钟声。

    “咚……”

    钟声悠长绵远，说起来，之前也曾听见钟声，当时合意道人还马上停下脚步，对着山顶诵起经来。

    声音越传越远，合意道人的面色一变，顿时肃穆起来，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挺胸抬头，身板笔直，两手掐子午诀，对我们道：“两位道友，这是方丈起坛的钟声，之前师父与我说，鹄鸣山解封之时，方丈会设全山金箓罗天大醮，上消天灾，下禳地祸，制御劫运，宁肃山川，摧伏妖魔，荡除凶秽。现正是此时，法事已开，还请整肃衣冠，如面诸天神灵。”

    我曾听师父说过，玄门法事，最上有三等，普天大醮、周天大醮和罗天大醮。前两者并非一般人可以做，普天大醮必须是皇帝亲至，或代皇命以设。周天大醮则需领王公大臣，或代朝廷而设，所以一般罗天大醮即是最上等之法事。

    要办这等法事，需得有上百高道共同参与，设九坛共祭。而道教诸斋仪之中，又以金箓斋为最高。斋者，戒洁也，通过道科，清净身心，除却灾障，禳乱除凶。

    我是没有想到，我们登山之后，遇到的会是金箓罗天大醮。

    师父已经整了下衣服，面色一正，十分严肃。我不敢怠慢，也学着师父的模样，然后便缓步走上山顶。

    此时已是黄昏，按理说罗天大醮这一类坛，都应是白昼来设，不知为何，鹄鸣山却专门是夜半设坛，其中大概也有深意，可我一点都不敢问。

    山顶上，有一处十分平坦的广场，广场一路延伸，就是一座恢宏高大的三清殿。

    估计怕我不懂，合意道人在一旁低声对我道：“看起来这场法事，坛分为内外，内坛设在三清殿之中，外坛则在广场之上，还有一坛在后面，此三坛是法事的核心，一个为虚皇坛，一个为都坛，一个为皇坛。

    这三坛之外，还有另外六坛，分别是诸真坛、顺星坛、青玄坛、降魔坛、祈福坛，延生坛。

    分别对应的是朝礼祖师高真，顺星禳灾，超拔孤魂，降伏鬼魔，祈镇时运，祛瘟延生。这六坛都在山间，并不在山顶。”

    合意道人这一解释，我才知晓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果然不愧是道门第一等的科仪法事，只是为何鹄鸣山封山这么久，突然开山，却是以这样大的法事作为序幕？想来今夜之后，很多事也该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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