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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8章 30日:补全,快来看

作者:莫子奇
    将梅朵安排好以后,仁青向门外现在一个人独住的小白玛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关大门?”

    小白玛诧异的看他,一脸茫然:“二少爷,你说的话我可听不懂。”什么叽里咕噜的冲着他就说,听不懂啊!

    仁青诺布懊恼的一拍头,今天他一直是和梅朵与达杰索朗说话的,因而完全忘记了这个毛病。

    幸而婆郎也在,仁青诺布指了指官寨大门和灯以后,婆郎便聪明的领会了。

    “少爷你是想问为什么还不关门熄灯?”

    仁青诺布点头。他注意到旁边达杰索朗的房门紧紧的闭着,直觉在官寨这样热闹的时候,汪觉土司不应该这样平静,而果不其然,从小白玛和婆郎的口中,他得知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麦其土司在接到了家兵的报告以后,立刻回官寨就要整理家兵去给多吉次仁支援,但是管家罗追才仁却在旁边建议道还是将多吉次仁召回来为好,原因一是没有适合的带兵官,二则是多吉次仁恐怕这就直接要去德钦家的本部去要人,就算带再多的人去,恐怕也是打不过的吧?

    由于罗追才仁分析的正确,所以麦其土司也犹豫了下来,但是时间不等人,在焦急的决定过程中,没有一会儿就到了深夜。达杰索朗回官寨,正好得知了这件事情,想了想,达杰索朗向麦其土司提出了帮助。

    只要麦其土司带他去看麦其家现在的罂粟花地,那么他便会明日一早就出发,帮助多吉次仁要回叛逃的头人。

    麦其土司救儿心切,生怕等他派的人赶去多吉次仁就已经落入德钦土司的手中,因为话不多说,大晚上的就带着达杰索朗去查看麦其家其余的罂粟种植地了。

    得到了消息,仁青诺布顿感事态奇异,汪觉土司仅仅是为了着急得到罂粟种子才提出这个帮助的?

    只要带着汪觉土司去看了罂粟花地,没有人会不相信汪觉土司得不到罂粟种子,而问题也就是在于此,汪觉土司着急得到罂粟种子是为的什么呢?

    仁青诺布也不知道罂粟花地在那里,因而只能在这里默默的等待着。

    所幸,再过几个时辰天就快亮了,他还是回屋子好好睡一觉早上起来再看结果吧。

    进房间之前,再看了一眼梅朵的房门。

    梅朵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

    翌日,浅眠的仁青诺布在听到鸟儿的第一声啼叫时便清醒了过来。他很快的起身洗漱,几乎和梅朵一同走出房门。

    一大早上就看见梅朵,仁青诺布很高兴,而梅朵也是格外的心情好,除了还稍微有点因为昨天晚上事情的尴尬外,基本上很正常。

    仁青诺布来到梅朵面前,还没说话,达杰索朗的房门便是“咯吱”一声响,达杰索朗穿得精神不已的走出了房门,对于仁青一见到梅朵便是喜笑颜开来说,达杰一见到这两个大早上的就站在门口碍眼,不爽得很。

    他基本上是等到天亮了才回来,只是浅浅的眯了一会儿眼。对于多吉次仁现在会出现的情况,完全都在达杰索朗的掌握之中。

    从一开始,坎堪头人的寨子粮仓失火后,丢了那样重要的信件,坎堪头人便应该意识到大事不好,所以根本不用达杰索朗派人去特意提醒,坎堪头人也会举家逃跑。

    而后来在见到多吉次仁后,从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的说话中,达杰索朗便了解到了这父子二人的骄傲自大,所以他一直拿言语刺激,逼得麦其土司和多吉次仁跳进这圈套之中,逼得多吉次仁孤自带人去向边界。而也因为明白了多吉次仁的自大,达杰索朗断定多吉次仁必定会追入德钦土司的地盘。等到这时,便是麦其土司能够随意任他拿捏的时候了。

    不过,这计划中间唯一的变化便要属梅朵和仁青诺布了,达杰索朗之前的打算是等到能够在麦其土司面前任意开条件的时候就要梅朵,但是没有想到中间寻找活佛转世的事情和罂粟的事情一穿插,以及梅朵的态度,让他最希望得到的结果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达杰索朗当然不会放弃。

    他决定先借着麦其家的兵好好的搓一搓德钦家的威风后,再来和梅朵好好的交流交流。

    梅朵在这里他自然不会放心,毕竟有仁青诺布这么一个讨厌的存在,所以,他很聪明的昨晚借机提出了巡查罂粟花地的要求,从而得到了罂粟花地的分布图。他要让梅朵忙起来,一旦梅朵忙起来,就不会再有心思去想那些情情爱爱的了。

    可是一抬头,一看到梅朵那张光洁年轻的脸,还有旁边仁青诺布高大富有活力的属于小伙子的身体,达杰索朗顿时就甚感不爽。仔细想想,梅朵现在也还没到十六岁,仁青诺布也不过十**,想来和这两个人几乎差了十年岁月,达杰索朗不禁心生哀痛。

    梅朵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他的吧?

    妈的,这要怎么补!

    一下子面色就有晴转阴的达杰索朗阴沉着一张脸,看起来就好像是见到了梅朵和仁青诺布站在门口而变得脸。他走到了梅朵和仁青诺布的身前,仁青诺布习惯性的挡在了梅朵的身前,有一种“有啥事冲我来”的意思。

    达杰索朗不屑的嗤笑一声:“窝囊废。”

    火星立刻点燃!

    只不过这次仁青诺布显得平静很多,他说:“你吗?”

    眼前立刻就出现了昨晚面前这两个人于月下湖边相拥而吻的画面,达杰索朗一挥胳膊便是铁打的拳头,朝着仁青诺布的脸就飞了过去。

    仁青诺布敢说这话就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看准了达杰索朗的拳头,偏头躲开,与此同时,他的一对拳头也双双从下方朝达杰索朗的腹部给攻了过去。

    赤普惊讶的看着,着速度和拳头里蕴含的力量还真不是盖的。

    两个人竟然这样就一来二去的在不算多么宽敞的走廊上打了起来。明明达杰索朗是着急出发,明明仁青诺布也是有事情要问的,可是这两个人就好像两头见了红布的公牛,一顶角,对上了!

    其余人纷纷退后,就连梅朵和赤普也知道厉害的躲进了房间里面,露出个脑袋看热闹。仁青诺布是什么打架风格梅朵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达杰索朗绝对是一打起来就要分清胜负的。

    而且看看这拳头……

    “咚!”达杰索朗的一拳轰到了栏杆上,顿时整个栏杆都抖了抖。

    “哐!”这是仁青诺布的拳头给打在了窗户叶上,马上就听得窗户轴处“咯吱咯吱”的响。

    天呐,天呐,这两个野蛮的人,她才不要出去劝架讨打呢。

    赤普淡定的站在房间里面,觉得主子恐怕要面临人生第一次的平局。

    看了一会儿后,小白玛在梅朵身边幽幽的讲解着,并且伸出指头比划:“恩,打那里会疼,唉,不对,还是那里会直接升天。”

    对于这位专家的坚定,梅朵送给他两个字:“闭嘴!”

    而央兰丹西还有金娜央美三个人则是还迷迷糊糊着呢,瞬间就被这两个人的动静给吓醒,瞪着眼睛的看着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终于打上了架的麦其二少爷和汪觉土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同样盯了片刻,几个人很快的便开始讨论谁会赢,婆郎凑在跟前,很是狗腿往外弯的道了句:“我觉得汪觉土司会赢,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我家主子打架。”

    “砰!”

    大家扭头一看,天呐,竟然是达杰索朗竟然率先被打中,正中鼻梁,仁青诺布一拳将达杰索朗给打得流出鼻血来了!

    央兰立刻质问婆郎:“你确定你家少爷没有打过架?!”

    婆郎咽了口唾沫:“这个……大概吧。”

    中枪的达杰索朗一抹人中处的血,邪魅的看着仁青诺布,道了一句“好小子”后,便又是挥拳而上。很快,在达杰索朗的发怒模式下,仁青诺布中拳。

    达杰索朗歪了鼻子,就必定不会让仁青诺布的脸上干干净净。一拳打中眼睛,仁青诺布惊呼一声,只觉得被打中的眼睛这就能瞎掉了。

    于是越打越恨,两个人很快的就打得火热。(感情好好。)

    直到麦其土司等得快要发疯,派了管家罗追才仁来找达杰索朗,这两个人才终于有机会停手。

    管家罗追才仁还被到四楼就听到怎么脚步声凌乱,还有阵阵惊呼声,等到除了楼梯口一看,大惊,这两位怎么打到一起了。

    哎呀,早知道大少爷走了以后就把汪觉土司转移到五楼了。

    “二少爷,二少爷,汪觉土司老爷,哎呀,哎呀,快不要打了,汪觉土司老爷,我家老爷已经在催了,你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打架呀!”

    说罢,管家罗追就以着大不畏的精神冲了上去,他完全傻逼,所以当左右两个拳头同时轰上了这个可怜的还在念叨着“不要打了,两位都快不要打了”的麦其管家头上时,罗追才仁就注定了要晕倒。

    “唔!”

    梅朵和侍女们惊呼,这老头就这两拳就得成植物人啊!

    见到终于打到了第三者,达杰索朗和仁青诺布这才双双收手,而此时,他们俩也双双挂彩。仁青诺布鼻青脸肿,连呼吸就觉得带动着脸部的肌肉在疼痛,而达杰索朗也不差,不过因为可以避开脸,所以脸上没有多少伤,倒是身上各个地方都在疼。

    达杰索朗心中的对仁青诺布的评价更上一层楼,而诧异也是更大。真是完完全全的没有想到麦其家的这个傻子少爷竟然会这样强,虽然说他这几年因为年纪大了有点退步的趋势吧……呃,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在他看来,他简直可以用一只手放倒多吉次仁,可是对上仁青诺布就只能打个平手,这让他很不满。

    真想知道这个傻子还有怎么的能力。

    可惜,这次是没有机会了。等到下次,看他不完爆了这个抢他女人的家伙!

    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麦其管家,达杰索朗毫不在意,等会儿见了麦其土司就说是仁青诺布把这管家打死了。

    趁着仁青诺布蹲下身子查看麦其管家的时候,达杰索朗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叠得方正的纸递向了梅朵。

    梅朵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不敢接,想到昨天晚上她曾经对他吼过的“我配不上你”这样的话,梅朵就很是不敢面对达杰索朗。

    她真的很过分,是不是?

    达杰索朗看她,说道:“拿着,这是我画出来的麦其家罂粟种植图。”

    恩?!

    梅朵一听,赶忙接过,她只是今天早上起了床后才草草的听得昨晚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达杰索朗竟然会贴心的画出地图来。

    毫不顾忌的当着侍女和下人的面打开,一张纸上,大致画出了这个地方的的地形图,然后在上面详细的标记了罂粟种植的地方,还有显眼的标志。

    这果然是个宝贝!

    激动的拿着地图,梅朵而后抬眼看向达杰索朗,张口想很流利的道谢,但是却没有想到结巴不堪。

    “谢,谢……谢谢。”

    对于她的谢意,达杰索朗完全不想收,摸了摸被仁青诺布打中的肚子,用汉话道:“梅朵,你是我的人,你想否定也没用。等到我把德钦家处理后,这小子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蹲在地上的仁青诺布抬头:“小心德钦家把你处理了。”

    “呵,”达杰索朗笑,完好的脸带着一如既往的引起姑娘们尖叫的气势,“等我把德钦家处理了,下一个就是麦其家!”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又是火光四射的噼里啪啦。

    为了防止这两个人又看对眼,梅朵赶忙将纸图塞进了怀里,郑重的向仁青诺布说道:“如果可以,别管这些事情,回去安稳当你的汪觉土司吧。”

    她承认了!

    达杰索朗眼睛一亮,正要再说什么,可是一看梅朵那张白若冰霜的脸,便又将话咽了下去。

    “你会重新回到我身边的。”

    一字千金,落地有痕,音落,达杰索朗一甩身后披风,转身下楼而去,赤普从房间里面赶忙出来,跟上。

    梅朵怔怔的望着他离开,而仁青诺布又看着她。

    随着老大从楼上下来,三楼客房里住着的所有达杰索朗的手下集体跟上。有人眼尖看到了达杰索朗的脸上的伤痕,大怒:“主子,谁敢打你,我找他去!”

    其余的二十三名好汉顿时齐刷刷瞪眼。

    “哪个狗娘养的?”

    “敢对主子动手,不想活了吧!”

    “主子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还没有,难不成是在楼上被人打了?”

    这人话音刚落,赤普的大掌就拍到他的背上:“胡说八道,你才被人打了呢!主子那时昨晚被蚊子咬得,自己挠的。”

    达杰索朗抽抽嘴角,下了楼。

    其余人跟上,口中还在嘟嘟:“我操,蚊子咬得,主子抓得够狠啊!”

    “这模样还以为是被人打得呢。”

    “我就说嘛,怎么有人打得过主子!”

    “主子,真汉纸!”

    达杰索朗表情相当不好的回头冷喝:“都给我闭嘴。”

    瞬间,闲言碎语消失。

    忍着胸口的疼,腹部的痛,达杰索朗忍着到了麦其土司面前,并且用眼神将麦其土司想要询问的话语给逼回了肚子里。

    看着眼前至少有几百人的家兵,达杰索朗在埋怨着麦其土司真小气的时候,一点的也不知晓这实际上就是麦其家所有的战斗力了。

    麦其土司给的很心疼。

    他相当不舍的将这些家兵暂且交给达杰索朗用,只是因为只有达杰索朗一个人有带兵的能力。

    “汪觉土司,我希望你能尽快将我的儿子带回来,希望汪觉土司你能念及我麦其家和汪觉家的情谊,不要为难我的儿子。”

    麦其土司直接威胁,要是达杰索朗还想借着麦其家的力量抵抗德钦家的话,最好不要耍什么花花肠子。

    可惜,在见识了麦其家的“军事力量”后,达杰索朗充分有了还不如自己好好计划该怎么害德钦家的好。

    二话不说,上马,身后包括赤普在内的二十五位壮士又一次展现了他们的强悍。相信看在所有人的眼里,汪觉土司和这二十五个人恐怕就能把面前的几百家兵也干掉。

    “麦其土司就安稳的在官寨里等消息吧。”

    毫不客气的一告别,头也不回的驾马骑出麦其官寨。

    梅朵在碉楼上看着送予最真挚的祝福。

    不知下次再见,是何情形。

    @

    在送走了达杰索朗以后,麦其家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可是这平静紧紧是表面上的,暗地里,梅朵和仁青开始一个个的确定罂粟花地的位置,而麦其土司则是因为担心前去了德钦家的多吉次仁而整日里眉头不展。

    一日晚饭过后,梅朵再次被麦其土司太太留下来聊天,不过自从旺堆当上了活佛大人以后,麦其土司太太对梅朵说话的态度客气多了。

    她问道:“梅朵啊,本来呢你和诺布的婚期是定在明年的,可是照我看呢反正你也来寨子里这么久了,干脆今年就挑个好日,给你和诺布的事情办了呗?”

    不用梅朵拒绝,麦其土司在旁边一听便皱眉张口斥责道:“胡说,那是汪波活佛大人亲自定下来的日子,是受佛祖神灵保佑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更改呢!”况且,他还不希望有这么一个儿媳妇。

    这种儿媳妇真是请来容易送走难。麦其土司又气又急,他就是希望拖到仁青诺布对梅朵没有兴趣了,那个时候想怎么退婚就怎么退婚!

    仁青诺布坐在梅朵的对面,听得阿妈说了这么窝心的话,不由得抬头冲麦其土司太太一笑,这可把麦其土司太太美的,心中直道:“看吧儿子,还是阿妈最懂你吧,以后可要给阿妈争气啊!”

    不过,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麦其土司太太不会真的着急的就要给仁青诺布成亲,只是随口的闲聊。

^H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    这段日子,官寨里面过得有些太风平浪静,实在是让人心里慎得慌。

    半个月了,梅朵和仁青诺布仔细的讨论了由达杰索朗所提供的地图,认为这说不定还不是麦其土司全部私藏的。梅朵之所以研究这地图,并不是有多么大的野心想要将这些罂粟全部毁掉,毕竟马上果实就要成熟,确实是值一笔银子的,她研究是用来判断麦其家今年秋天能够收获多少的粮食。

    对此,仁青诺布给她的答案是绝对管明年够吃,可是梅朵不认为够吃就好,还是应该能多多的存下来才好。

    在麦其官寨陷入平静的时候,德钦土司的官寨里却是风风火火。

    “我说,怎么样,罂粟种子可是你一直想要的,现在只是让你做点小事,你不会脑子糊涂的不答应吧?”

    德钦官寨的大堂里,正在对德钦土司这样说话的竟然是达杰索朗。

    闻言,德钦土司很疑惑:“汪觉土司我不明白,这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达杰索朗笑:“只不过是我在麦其官寨里做客时,他家的大少爷得罪了我吧罢,我不服气,这不是请您来给个收拾吗?”

    他说的坦坦荡荡,但是现在已经六十八岁,活得快成个老人精德钦土司自然不会相信。只见得德钦土司不屑的嗤笑一声,笑骂道:“汪觉土司,你这话糊弄三岁的小孩可以,但你想糊弄我,还差得远了!”

    德钦土司直接点名了达杰索朗的真正意图:“你不就是想借着我的手教训了麦其大少爷,然后又让麦其土司将这笔帐算在我的头上?恐怕,还想借着麦其土司的手来消灭掉我德钦家吧,恩?”德钦土司猛然易一怒的看向达杰索朗,愤怒的手在桌子上面大力的一拍,而桌子上面茶碗里的水倾洒了许多出来。

    德钦家的管家站在德钦土司的身后,觉得他家的老爷真的是很久没有生过这样大的气了。但是反观汪觉土司,却好似根本没有感受到德钦土司的怒意一般,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根本不把德钦土司说的话放在心上。

    饮了一口难得的好茶后,达杰索朗一副德钦土司你怎么可以冤枉好人的模样,为难的开口道:“我说德钦土司,咱们俩这么好的关系你这样子想我那就真的是你的不对了。你说明明是你收了麦其家叛逃的头人,麦其土司要收拾你那是理所当然的,可不看麦其大少爷亲自来找你了吗?可是你怎么把这一切都怪罪在我的头上,好像事情都是我引起的一般。你说说,我不就是看在德钦土司你反正都要和麦其大少爷打上的份上,这才带了好处来见你,想让你给帮帮小忙吗,你瞧瞧你,竟然这么想我,这真是令人太伤心了啊!”

    说罢,达杰索朗便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实在是想恶心死德钦土司和德钦管家两个人吧。

    其实,当达杰索朗带着麦其土司分给他的家兵走出麦其官寨的管辖地盘后,他便以多吉次仁所处形式危机为由,命令他们全速前进,从而将自己的二十五名手下从队伍里分割出来。

    然后,他们稍稍走了一些捷径,便抢先在多吉次仁的前头,先见到了德钦土司,再然后,就是坐在这里的双方谈判了。

    达杰索朗以罂粟种子为好处,请求德钦土司为他卸下麦其大少爷的一条胳膊。

    很简单的交易。

    而且为了防止德钦土司趁此机会吃掉他,他还特意将罂粟的种子放在麦其家的境内,只要德钦土司愿意做这笔交易,那么就可以派人跟着他去取罂粟种子了。

    很快,几番思考外加达杰索朗的忽悠过后,德钦土司答应了达杰索朗提出的这笔交易。

    “你从麦其家带回来的罂粟种子有多少?”

    达杰索朗大笑:“哈哈,德钦土司你就放心吧,足够将你们德钦家的土地都给种个满!”

    就在这一会儿是吵闹一会儿欢笑的谈判中,多吉次仁的命运就被定下。

    当多吉次仁带着麦其土司本来是让达杰索朗带领的队伍出现在德钦家的官寨索要逃跑的坎堪头人时,让多吉次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德钦土司竟然毫不客气的说道:

    “英明的土司是绝对不会让他的头人逃跑的!同时,麦其家的大少爷我再送给你一句话,一个英明的土司继承人也绝对不会傻乎乎的将脑袋送到别家土司的面前等着砍的!哈哈。”

    笑过之后,在多吉次仁惊讶的目光里,德钦土司竟然直接派出了大量的家兵开始对多吉次仁以及他所带来的所有麦其家的家兵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或许是德钦土司还并不想完全惹恼麦其土司,并没有派人射箭,而是直接让人拿着大砍刀就追着多吉次仁跑。多吉次仁在从德钦家官寨向麦其家地盘逃跑的过程中,时不时的身上挂了许多彩,而他见此还是心里面有一种澎湃的豪气喷涌而出的。

    在一次激烈的对抗中,多吉次仁觉得德钦家的攻击不过就是如此,正要将敌人挡一挡好寻找到逃跑的空隙时,从敌人里面突然窜出来了一个彪形大汉!

    那彪形大汉虎背熊腰五大三粗,一个人可以顶得三个人的身体厚度。多吉次仁一见到此人出现便顿觉不好。

    他大声的叫喊着:“撤,赶快撤!”

    可是没有想到,他的声音一下子便将他的身份和方位暴露了出来,德钦土司特意为对付麦其大少爷的这个彪形大汉大杀器直接就朝着多吉次仁以碾压的方式杀了过去。多吉次仁前面的家兵全部都被彪形大汉用着可怕的大砍刀给一刀削去了脑袋!

    一见到脑袋乱飞的场面,基本上算是第一次带兵作战的多吉次仁立刻愣在了原地,看着刚才还鲜活的生命、刚才还听从着他指挥的人眨眼间变成了一具具的无头尸体,大惧。可是那彪形大汉已经奔到了他的面前。

    “哈!”

    彪形大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多吉次仁猛然被手下推了一把后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恐怖的敌人,大叫了一声,拔腿便跑。

    可惜,他的反应有点慢了,彪形大汉的大砍刀直接就从他的左肩上面看了下去,“扑哧”一声,多吉次仁还没有感觉到疼,倒是先听见了他身体里的血液从切口处喷涌而出的声音!

    “啪”地一小声,多吉次仁低头,见到一条胳膊掉在了地上,断掉的地方还是整齐的切口,切口处汩汩流血。多吉次仁看着,看着这条掉在了地上的胳膊,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直到有手下拼了命的将彪形大汉给挡开,冲着多吉次仁大叫着:“大少爷,你赶快走!”

    音落,多吉次仁感觉到了疼痛。

    刺骨的,钻心的……“啊——”

    他大叫着,整个人就差倒在了地上。那叫声是那样的撕心裂肺和响天彻地,可是这会儿那彪形大汉却好似不再对他感兴趣了般,任他在一旁叫着,就当有了配乐的在玩水果忍者,把人的脑袋当西瓜一些在切的爽快。

    直到有骑着马的手下一把将多吉次仁从这惨烈的战场上给救起,多吉次仁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要不然他就是但在那里叫也能叫死。

    随行里哪里会有大夫,手下们随便给大少爷的肩膀上缠了布条,想这样就把血止住。

    事已至此,哪里还会有打仗的**,就连那个叛逃的坎堪头人都不再理会,一群人带着整日里哭天抢地的大少爷,真正的开始了逃命生涯。

    经过了三四天后,多吉次仁和仅剩下的二十来名家兵们终于逃到了麦其家地盘。而这会儿,多吉次仁的伤口因为感染也已经发脓溃烂,多吉次仁每日愈加的感到痛苦,生不如死。

    家兵们在带着大少爷多吉次仁回麦其官寨的途中,只要是见到了寺庙,不论大小,必定要带着多吉次仁进去请庙里的主持喇嘛给念一番经,驱一番邪,也正是因为这个让多吉次仁在耽误了宝贵的治疗时间的同时,也遭受了许多巨大的痛苦。

    多吉次仁带着的那条左胳膊被下人们好好的包裹着,还想着等带回了东求寺,能够请求活佛长老们给续接上。可是走了没几天,那条左胳膊就开始发臭。

    盛夏炎炎,哪里会有条件给多吉次仁来保存掉了的一条胳膊,所以就如同所有会变质的肉一般,在路上赶了几天路后,下人们便惊恐的开始驱赶一旦停下来就会哄着一大堆的苍蝇。

    多吉次仁的心也在这苍蝇一只又一只的围绕中,声音嗡嗡中,心理防线一点一点的垮塌。

    直到距离麦其官寨还有五天的路程时,他率先派去给麦其土司报信的家兵先到了。

    家兵满脸的脏污,还有好几天以前被德钦家的人攻击时,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血迹遗留在身上。家兵骑着马一进麦其官寨家的大门就开始狂吼:

    “老爷,老爷,大少爷少了一条胳膊,老爷!”

    为他牵马的家奴惊得连缰绳都忘了牵,呆愣愣的看着那飞奔进入碉楼的家兵。

    “他说什么?”

    旁边的看门人同样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呆呆的重复道:“大少爷少了一条胳膊。”

    两人一对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巨大的惊诧:什么,大少爷少了一条胳膊?!

    一直以来就在焦急等待大儿子作战消息的麦其土司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到家兵在院子里面的叫喊,而是等家兵一路上楼而来并且伴随着一句话都没有改动的大喊大叫时,才恍若收到晴天霹雳一般听到了这消息。而此时,基本上整个麦其官寨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屋子里面和梅朵和仁青一对视,纷纷大惊,赶忙出了房间到外面去。

    家兵精神都有些不正常的被请进了……不,麦其土司直接从书房里面奔了出来,一把揪住了慌乱的家兵:

    “你胡说什么,不准胡说!”

    家兵在麦其土司的手中颤抖:“老爷,老爷啊,大少爷被德钦家的人一刀砍掉整条胳膊,流了好多的血,现在那条胳膊都要臭了!老爷老爷啊,大少爷马上就会赶回来,要赶快请喇嘛来治啊!”

    被这重大消息给镇住的麦其土司竟然浑身一软,就要倒在一旁,管家罗追才仁及时的扶住了他的身子。家兵从麦其土司的手中脱离,很是不安和惶恐的趴伏在地上,惊惧不定的口中直念叨:“臭了,臭了,都臭了啊都臭了!”

    消息得到确定后,官寨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大少爷竟然会被砍下了一条胳膊,天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平常爱慕者大少爷的侍女们全都瞠目结舌,没一会儿就个个哭成了泪人。大少爷迟迟不娶妻,她们每一个姑娘都在幻想着成为大少爷的夫人,可是现在大少爷没了胳膊,啊,那还嫁给大少爷做什么?

    消息不需半天就传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数十个寨子,人们在为大少爷伤心惋惜的同时,不免会想到前一段时间一直流转因为麦其土司老爷要种罂粟而会给麦其家带来灾难的话,也有人猜测道或许是之前大少爷不潜心的寻找活佛大人转世,而让佛祖降下灾祸了?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传言满天飞,人们在担心着多吉次仁伤势的同时,很严肃的思考着有关麦其家的事情,一直本来被麦其土司独自决定或实施的事情,大事。

    麦其土司赶忙派人从东求寺里面请来了柯德喇嘛和其他几位包括箐河喇嘛在内的长老,向他们请求着救助。喇嘛们在官寨里面一番动作后,麦其官寨里面正对着官寨大门就摆好了一座经坛,每一挂经幡都被洗得干干净净,每一盏酥油灯都被下人添上了满满的油,不敢有丝毫的缺损。

    在多吉次仁回来的前几天,官寨里面就终日的燃起了桑烟,响起了念经木鱼声,这是在作法,将这地方所有的幽灵恶魔全都驱赶走,好等多吉次仁回来以后便是再干净无比的地方。

    才旺平措没有跟来,他需要留在东求寺里面耐性认真的教导旺堆学习佛理。

    在大家心心念念的等了四五天以后,多吉次仁终于被小心抬着送回到了麦其家,麦其土司一见到回来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人,都是脸色黑了一截。

    刚进官寨大门,多吉次仁便被担架抬着给放在了经坛前面,喇嘛们围着他撒符水,念长生经,吵杂的声音将处于痛苦不堪的多吉次仁吵得是头疼欲裂,再加上因为感染而产生的高烧,基本上多吉次仁现在已经处于很不好的状态了。

    可是喇嘛们还在念经,源源不断的念经,周围的人也没有谁阻止,反而是更加带着希冀虔诚的注视着。有家兵还跟有眼色的将多吉次仁断了的左胳膊给献到了喇嘛们的面前。

    箐河喇嘛一举起那只已经开始发臭腐烂的胳膊,便有几只苍蝇从上面飞走,箐河喇嘛直接将一碗圣水给泼到了左胳膊的上面,然后到:“阿弥陀佛。”

    其余长老喇嘛们见之,纷纷同样的动作:“阿弥陀佛。”

    然后就又是无穷无尽的念经,梅朵站在楼上很是无奈的问着仁青诺布:“那样真的会好吗?”

    仁青诺布向她摇头:“绝对不会。”

    啊,看啊,连一个傻子都知道的事情,那群聪明人竟然一点都不知晓。

    真的是拿人命不当回事啊。

    可惜,梅朵是不会去说的。

    懂得些许歧黄之术柯德喇嘛站在一旁不去看一看多吉次仁的情况,而是也跟着其他喇嘛们一起念着经,这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

    在这落后贫穷的地区,人们对于疾病基本上就是扛过去的,实在抗不过去就到庙里面去让喇嘛们念念经,再喝上几包圣灰水,要不然就是大师们用柏枝烟一边念着经,一边熏着。结果无外乎两种:好了,全是菩萨的功劳,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没好,挂了,那就是上辈子什么事做得不厚道,或者是这辈子在那个地方没有供奉好菩萨,菩萨一生气,这就让人挂了。

    看着院子里面乱糟糟的场景,梅朵很怀疑,到最后不仅多吉次仁的伤口好不了,还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吧?

    这时,下面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凑头一看,原来是多吉次仁实在受不了这般吵闹的开始奋力挣扎,呼叫乱喊起来,可是却被人解读为病魔受不了喇嘛们的念经声,这就要从多吉次仁的身体里面给出来了!

    于是,周围的人就都开始帮忙诵经,梅朵在上面只能看见多吉次仁悲催的发了一阵子疯以后发现抗议无效,又浑身没力气的被气晕了过去。

    然而,箐河喇嘛却对在旁边担忧不已的麦其土司说道:“看样子病的魔鬼已经从大少爷的身体里面钻出来的,老爷,现在可以将大少爷抬进屋子里面好好的休息了。”

    麦其土司见到最骄傲最得意的儿子变成了这个模样,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就连仁青诺布看着他阿哥的状态都差点要流泪。

    麦其土司脸色难看的一指那个已经脱离多吉次仁身体有十几天的左胳膊,还是很期待的向箐河喇嘛询问道:“箐河师父,多吉的这条胳膊……”

    箐河喇嘛瞥了一眼:“不行啊,没用了啊,恶魔已经将大少爷的灵魂吃掉了一条胳膊,这胳膊已经接不上去了。”

    傻子也知道接不上去了,这要是能接上去就得变成丧尸。

    闻言,麦其土司好生失望:“我可怜的多吉啊!”

    在众人的哀呼声中,家奴们抬着多吉次仁上了楼回房间里去休息。梅朵站在楼上唏嘘不已:

    “啧,啧,这要是不冲动不就还是好好的?”

    见身旁仁青诺布的脸色不好,梅朵闭嘴没再多说。仁青诺布走到楼梯口,等到家奴们抬着多吉次仁上楼来的时候,赶忙看了一眼,但是就这一眼还被麦其土司嫌弃耽误时间。

    “你快让开,没看见你阿哥伤成什么模样了?”

    仁青诺布退后,当麦其土司从他面前经过时,他听到麦其土司愤怒而哀伤的说道:“怎么受伤的不是你!”

    心中蓦然一亮,仁青诺布“蹬蹬”后退几步,不敢相信这是从他阿爸嘴里说出来的话。麦其土司太太跟在后面,同样听到了这句,于是立刻保护儿子的冲着麦其土司吼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感情就只有多吉是你的儿子,诺布不是吗?那我母子俩干脆离开好了,在这里舔着脸呆了这么多年,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麦其土司头大的甩着手跟着多吉次仁上楼。

    麦其土司太太留了下来,走到仁青诺布的身边,很是疼爱的安慰道:“你阿爸也是因为担心你大哥才无心说的。”

    仁青诺布低着头;“恩。”

    见到儿子这般被打击到的可怜兮兮的模样,麦其土司太太很是不舍,她上前紧紧的将仁青诺布拥抱住,宽慰道:

    “其实你比你阿哥有福气才对,你有阿爸阿妈,现在还有了梅朵,而你阿哥也就只有你阿爸疼他,所以说你阿爸偏心他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这话说的倒是实在,梅朵在仁青诺布身后站立,静静的听着。就这句话,让她对这位一向喜欢打扮的光彩照人的麦其土司太太有了一些浅浅的好感。

    拥抱完仁青,麦其土司太太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梅朵,于是将仁青诺布往梅朵的方向推了推:“行了,如果真的担心你阿哥的身体,你就和梅朵多为他念几遍经吧。”

    梅朵看着土司太太和善的目光,也笑着点了点头。

    麦其土司太太放心的上了楼去。

    “走吧。”梅朵道。

    但是却没有想到仁青诺布一动不动,梅朵真害怕他刚才被麦其土司的那句话给刺激到了,于是上前两步,一只手抓上了仁青诺布的胳膊:“仁青?”

    问完话才等到仁青诺布抬头看向她,这一看,把梅朵吓了一跳,仁青诺布的眼睛竟然血红血红的!

    天呐,能被麦其土司的话伤到这份上?

    那个老家伙实在是太不可饶恕了!

    可是还没等梅朵表现完她的愤慨,却听得仁青诺布哑着声音道:“我要为阿哥写一百遍长生经。”

    说罢,就向书房走去。梅朵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感到不可思议,原来他那红眼睛不是因为伤心愤怒,而是因为

    对多吉次仁的担忧呀。

    第一次,梅朵知道了仁青诺布对他家人的感情有多深。他对家人的感情深到可以辱骂唾弃不放在心上,但是他必定会全心全意的去心疼每一个亲人。

    梅朵的嘴角轻轻的扯开,恐怕,这就是一个傻子的单纯吧。像她,像达杰索朗,是绝对不会对不一条心的亲人付出一颗真心的。

    当然,看走眼的时候另算。

    自打仁青诺布说要为多吉次仁抄长生经起,他就开始了十分有规律的生活。早上睁开眼,先躺在床上为阿哥念上十遍经后,才下床穿衣洗漱,而后吃早饭前,念经。吃完了早饭,前往书房抄写经文,这一吵基本上就是抄到了中午。而后午饭,照例的饭前念经,午饭后午睡小会儿,起身后又是开始抄写经文。直到下午晚饭前,离开书房到经堂里去敲敲木鱼念念经,念一百遍经文后才去吃饭。

    这般严以律己让梅朵惊叹。这般的爱,想必原来兄弟关系也是很好的吧,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时间在念经之中过得很快,多吉次仁在高烧昏迷了几天几夜后,终于又被念经声吵起来。他的伤口恶化的很厉害,而且伤的很重,那彪形大汉砍得很疯狂,基本上削掉了多吉次仁左边的半个肩胛骨。就算是多吉次仁现在好起来,整个脖子左边相当于是没有用的,并且疼痛难忍。所以多吉次仁自打醒来以后就躺在床下,吃喝拉撒全在床上,没有几天房间里的味道就难闻的受不鸟。

    麦其土司也渐渐去的少了。

    麦其土司的心一旦放下来,就要开始追究责任了,首先就是先把家兵那群人一一盘问,询问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几百个人就剩下了二十多号回来。这一问,立刻火冒三丈,感情那汪觉土司压根就没有管多吉次仁,出发没多久就擅自离开了!

    好啊,好啊!

    麦其土司真是怒极反笑,他活了一把年纪了如今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玩了。

    好,真是好!

    以后汪觉家不要想从麦其家得到一丁点好处,绝对别想!

    殊不知,达杰索朗和麦其家结盟的唯一理由就是图麦其家的兵,结果一发现这兵又少又弱的就立刻完全不稀罕了。

    正巧,在麦其土司调查出事实真相的时候,达杰索朗来信了,信上没有几句话:

    “麦其土司:你那一点虾兵蟹将连我联手都不够瞅的,看来你们麦其家除了靠罂粟赚了点白银外,真的是一无是处。呐,正好,我把罂粟种子给德钦土司了,不谢,希望你麦其德钦两家一起发展壮大!——达杰。”

    看完了信,麦其土司一个气急攻心就给昏了过去。

    这个混蛋!

    罂粟就是麦其土司的命根子,就是麦其土司今后几十年都会依赖的东西,可是没想到这个可恶的汪觉土司竟然把罂粟种子散到了德钦家!

    啊——真是让麦其土司恨得牙痒痒。

    该如何是好,怎么做才能保持麦其家在罂粟上面的优势?这个问题成了麦其土司担忧大儿子身体后的第一大问题。

    眼看着秋收在即,想一想他那几大块种植罂粟的地方,可以预料得到该是如何的丰收景象。

    恩,可得好好想一想。

    仁青诺布的祈福工作还在继续,梅朵没了能够说上正经事的人,也开始无聊起来。而无聊的时候也显得比较清闲,因为她可以随意的出门,穿得朴素一点,到寨子里,到田头见去听一听那些百姓们的聊天,在和别人聊天的过程中,她就清楚的知道了如今仁青诺布的威望可以说是源源上升,而大少爷多吉次仁在百姓们的口中竟然病情已经恶化到:没救了。

    没救了?说这话的人得对生活抱有多大的悲观态度啊,况且,也太不实事求是啦吧!

    多吉次仁明明渐渐好转起来,虽然说还不能下床,但是意识已经清醒,可见脑子还没事。

    就在这静静的消耗时光中,听闻消息成了梅朵最大的派遣无聊的方法,可惜,她能够收集的消息除了这附近就还是这附近,更远一点的德钦家的事情、汪觉家的事情、甚至于拉巴茸家的事情她不能知晓分毫。

    转瞬之间,花了整整两个月的功夫,仁青诺布才将他规定下的那一百遍长生经给抄完。仁青诺布拿着厚厚的一沓去了多吉次仁的房间。梅朵没有跟去。

    多吉次仁的房间味道古怪,有些许的草药味道,也有大量香的弥漫,但更多的是臭味,房间、身体、床褥散发出来的臭味。

    仁青诺布进去的时候,多吉次仁正清醒着。为了经常的通风换气,房间的房门已经不关,只是搭上了一层帘子。房间里面不仅味道不好,光线还很弱。多吉次仁察觉到屋外的明亮由于门帘的掀起而射了进来,他欣喜而渴望的望着,但是却不敢移动身子分毫,一动就好像粉身碎骨般的疼痛。

    他想看一看是谁来了,会不会是阿爸,阿爸已经许久没有来看过他,他想向阿爸保证他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重新熟练没有左胳膊的身体,他一定会……

    想到这里,他一怔,意识到就单是没有一条胳膊这一点,他这辈子恐怕就再也好不起来了。

    有人从小小的屏风后面显出了身子,多吉次仁期待的瞥眼睛看过,甚至“阿爸”两个字都已经在舌尖滚了一圈,可是,来人并不是他现在最想见的阿爸,而是他一直没见没最不想见的弟弟,仁青诺布。

    仁青诺布没有对房间里面的味道和光线皱眉,要知道,就是现在连多吉次仁的贴身侍从也不愿意进这个房间里来。仁青诺布放轻了步子来到了多吉次仁的床前,生怕打扰到他阿哥的养病,可是他的阿哥太敏感了,多吉次仁对于仁青诺布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两个字评价:“真吵。”

    多吉次仁的声音因为生病而不再显得湿润和浑厚,而是很干瘪和沙哑,就像是一个寡居多年的老人,难听极了。

    仁青诺布因为这话立刻停下脚步,站在距离多吉次仁的床边还有几步距离的地方站着,站得很僵硬。

    久久的,房间里面再也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

    多吉次仁看着头顶挂着的葫芦装饰物,一言不发。前两个月都没有来看他一下,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

    心中轻视,什么时候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弟弟也懂得要装一套?

    学得真快。

    仁青诺布站在房间里面站了很久,直到外面突然的一声狼狗被惊得大叫打破了这寂静。

    仁青诺布将手中抄写的长寿经拿了起来,对阿哥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这个……这个……是,呃,我……”

    “出去。”多吉次仁简单的道。

    根本不理会仁青诺布说的话,说的是什么话,说得说不成,来做什么?他现在成了这个模样,最有资格嘲笑他的就应该是仁青诺布了,哈,傻子虽然傻,但是也好歹四肢健全不是?

    多吉次仁玩玩不想再看仁青诺布一眼,一想到未来很有可能麦其土司的继承人身份就会被仁青诺布得到,他的心里就生着一团闷气,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

    恶心。

    恶心!

    仁青诺布一下子便僵在了原地,他愣愣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阿哥,感受到了阿哥的冷漠和拒接。

    手里面握着的一叠长寿经立刻就变成了跟废纸一般,是的,废纸。

    低着头想了想,仁青诺布转身离开。出了房门,重新呼吸到干净新鲜的空气,仁青诺布将手中的写得字迹工整的长生经交到了门口小厮的手里。

    小厮接过,又不识字,不知道这是什么,婆郎立刻主动解释道:“这是我家少爷为大少爷抄得一百遍长生经,你讲这东西放在靠近大少爷的地方,大少爷一定会在佛祖的保佑下身体健康,万寿无疆的。”

    小厮点了点头,二少爷抄得?

    真稀奇。

    等目送着仁青诺布走后,小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进了主子的房间。

    走到了多吉次仁的床头,将东西往床头的桌子上面一放:“主子,这是二少爷给你抄得长寿经,放在身边能够保佑身体健康、万寿无疆呢。”

    说罢就紧紧的闭住了嘴,坚决不想再让一丝邪气进入。

    长寿经?

    多吉次仁睁开眼睛:“呵。”

    小厮听不出这是什么意味的哼哼,还以为是主子要他退下呢,于是便道了句:“那我就先退下了。”

    但是刚退一步,就又听到主子很生气的说:“把东西给往扔了,什么晦气玩意儿!”

    “恩?”小厮不知道,什么晦气。

    多吉次仁还在道:“呵,还敢说是抄得,他连字都不识一个,怎么可能抄出这么多呢,肯定是在说谎。快,你快拿出去扔了!”

    小厮这才听明白了,原来是嫌弃二少爷送来的东西啊。于是,就又将放在床头的经文给拿了出去,心里面还在想着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进来送了。

    而等梅朵看到仁青诺布一脸垂头丧气的从楼上下来,便猜测道她在多吉次仁哪里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八成还是被哄出来的。

    仁青诺布看着她,淡淡的扬了扬嘴角。梅朵上前将他拥住:“给了就好。”

    “恩”他应声。

    转眼即是秋天,丰收的日子到了,所以哪怕是麦其土司再没有忙活的心情也要开始安排下去一系列的事项安排。而今年关于收割的事情,基本上就是交给麦其管家罗追才仁进行了。梅朵看得这个可怜的管家,之前被仁青诺布和达杰索朗各打了一拳这都没死,真是福大命大,可是再福大命大也要为麦其土司鞍前马后,真是辛苦。

    梅朵和仁青诺布也在这田间地头走着,只是他们走得路线并不是单纯的按照已经分明的小路走,而是没有规律的这里走走,那里走走。

    秋天到了,罂粟的果实也该成熟了,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也是交给罗追才仁进行呢?

    这点恐怕梅朵万万料想不到,麦其土司之所以没有闲情去管农收,那就是因为他需要忙着收获他那些值钱的、大批的罂粟果实。这次,在其他人都不知道,最起码在麦其土司一家里都是只要麦其土司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的打算。

    梅朵和仁青诺布在晃悠的同时,静静的等待着最适应发现大事的时机。

    麦其土司接到了来信德钦家的消息,两个月,德钦家果然也已经把一部分空置的田地给种上了罂粟,甚至还特意开辟了一些土地出来。而等秋收过后再接到消息,那就是德钦土司下令抢收,因为他还想试试再种上一批罂粟看看行不行。

    麦其土司的行事愈发的诡异起来,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

    经过一个月忙忙碌碌的农忙,田地里面的粮食已经被收获了绝大部分。粮食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麦其家即使这次种植罂粟占用了那么大的一部分天地,但是依然算得上是得到了大丰收。每个寨子里设置的粮仓都装的是满满当当,简直是让人看了都欢喜。

    而在这丰收的喜悦之中,大家也被另一种东西所陶醉着——气味。是的,气味,控制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诱人气息,时不时的会有人看见远处的山谷里有浓浓的黑烟冒出,但是想要靠近却又会被麦其土司派的人拦住,不得靠近。

    但这气息却是一日比一日浓郁,简直到了可以令人飘飘欲仙,走路都是踮着脚走的地步。

    关上房门,梅朵对仁青肯定的说道:“你阿爸已经将所有的罂粟果实收货了。”

    仁青面前慎重,点头。

    这可就是个大问题了,因为罂粟果实已经收获,但是麦其家却没有再合适的人将罂粟的果实去给送到中原去。大少爷多吉次仁原本是既熟悉路又和查尔斯熟悉,但是现在看来,恐怕是能继续活着就算是不错了。

    而仁青诺布肯定是不会去的,那么麦其家还有谁能够获得麦其土司的信任?难不成让管家罗追才仁亲自迈着老腿跑一趟?

    那也太可怜了。

    况且罗追才仁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的情况,麦其土司也一定不会把这么重要的货物交给罗追才仁来押送的。

    在这么思考的过程中,梅朵在一个最不可能的人身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天晚上,还是晚饭之后,仁青诺布倒是有些困的先回房去休息了,而麦其土司也是早出晚归的压根就没有参与吃晚饭,很顺利成章的,梅朵又被麦其土司太太给留了下来唠嗑。

    对于梅朵来说,和麦其土司太太唠嗑无外乎就是听一场没有意义的讲座。

    这天,当她又打算这样和麦其土司太太共同度过美好的晚饭后时光时,麦其土司太太却不拉着梅朵的手要跟她说三道四了,而是从座位上站起来,扔给了梅朵一个神秘的眼神,说了句:“跟我来,给你看个宝贝!”

    说罢便出了饭堂的大门而去,梅朵这次被提起了兴趣,什么,什么宝贝?

    于是,也便就起身跟了上去。

    其实,麦其土司太太也没有把梅朵带到哪个地方,只不过就是回了麦其土司太太他自己的房间。

    麦其土司太太的房间设置的相当精致豪华,就跟她的人一般,是很雍容华贵,一看就是贵夫人的感觉的。珍贵的从汉地来的瓷器自然不必说,入门两个大的,梳妆台上摆着两个小的,就连床头边,窗台上也有几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好宝贝。

    可惜对于麦其土司太太而言,这东西除了能作为有钱的装饰外,什么用也没有。

    梅朵大致扫了一圈,认为麦其土司太太的房间是很讲究格调的,墙上面的书画很优雅,衣柜很古典,就连放脸盆的架子的都是刻着牡丹花的漂亮好看。

    就是汉人女主子的房间嘛。

    麦其土司太太坐到了一边的软榻上,软榻上铺着厚厚的毛垫子,坐上去就好像是坐进了沙发里一般,非常的暖和舒适。

    两个人的侍女都被喝令站在门外,屋子里面就只有梅朵和麦其土司太太两个人,可是即使明明没有外人,麦其土司太太也还是拿出了说悄悄话模样,用手捂着嘴巴,凑到了梅朵的耳边悄声的道:“你看着,这是老爷最近刚给我的好东西!”

    这般的神神秘秘早就将梅朵的好奇心给吊得高高的。梅朵连连点头:“恩,我会好好看的。”

    然后,梅朵就看见麦其土司太太嘿嘿一笑,然后从软榻上起身,到软塌下抽出了一个小桌子来。

    梅朵惊讶,在软榻下面藏一个小桌子是什么智商?

    在梅朵怀疑的注视下,麦其土司太太小心翼翼的将桌子给端在了软榻上,正好放在她和梅朵的中间。这时,梅朵才注意到到,原来不只是小桌子,这小桌子上面还放着一个檀木的小匣子,可见麦其土司太太说得宝贝应该就是在这个小匣子里。

    藏得这么隐秘,这要不是宝贝都对不起这藏身之处。

    麦其土司太太再次冲着梅朵露出了个纠结人心的笑容,然后,在梅朵紧张的呼吸节奏下,缓缓的将锁着的小匣子给打开。

    看来果然是大宝贝,连锁子都有,难不成是一大堆金银珠宝,由于最近看她十分顺眼,所以想给她分上一些家传之宝来?

    梅朵在脑子里面尽情的猜测着。

    可惜,没有打开匣子以后就是金光漫天的玄幻场面,而是很普通的,麦其土司太太将小匣子打开以后,眼睛一亮,没有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而是推到了梅朵的眼前示意梅朵自己瞧。

    将打开的匣子向梅朵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后,梅朵一看,竟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里面这是……

    烟杆?

    看到了梅朵惊讶和迷惑不解,麦其土司太太骄傲一笑,然后就当着梅朵的面开始示范起来。

    “这个呐,可是老爷前一段日子给我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麦其土司太太拿起了烟杆,在梅朵面前晃了晃。

    梅朵摇头,她不知道。

    麦其土司太太道:“呐,你当然是不知道的,这是烟杆,用来吸烟的。恩……我又忘了,你知道什么是烟吗?”

    梅朵再次摇头,她知道她恐怕要面临一个事实,她不能紧张,不能。

    麦其土司太太见梅朵一无所知,很是高兴的继续显摆。她从小匣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小黑盒。黑盒子一打开,赫然便是一个个有大有小、棕黑色的像是牛视一样的东西。

    梅朵一见,立刻眼眶一紧。草,是鸦片!

    而麦其土司太太见到这跟牛屎一般的东西,真的是满脸的兴奋,简直是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当着梅朵的面,也顾不得跟梅朵讲解一下,便心急的将一块一块的鸦片给搓成小条,手都是颤抖着打燃了火石。

    “这个可是好东西,嘿嘿,好东西,”她的嘴巴里面嘟嘟囔囔着,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她对梅朵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了,连你也会爱上它!”

    她用着近似于呢喃的音量说着,好像是再对情人说话一般,小心翼翼,充满了柔情。梅朵看着她,看着这个刚才还是一身金光耀眼逼人不能直视的麦其土司太太,这会儿竟然突然变成了一个大烟鬼。

    麦其土司太太将搓好的鸦片小丸开始放在在火上烤,一点一点小心的烤着,眼神里面带着痴迷与着魔。手指头不住的捏一捏,等到将鸦片小丸烤得比较软了以后,便赶忙迫不及待的将它塞进她左手上紧紧握着的烟枪的烟锅里。手腕灵活的一翻转,那烟锅便准确的对准了火苗,可见是这动作做了绝对不是一日两日了。

    渐渐的,鸦片的小丸开始燃烧,一股白色的细烟便在视线里飘起,但是梅朵知道,能看见的这烟只不过是杂志在燃烧,真正的精华已经顺着烟管、烟嘴,被麦其土司太太舒舒服服的给吸食进身体里了!

    转瞬之间,麦其土司太太便身子软成了一滩泥,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模样充满了餍足,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吃饱了饭正在晒太阳的猫,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懒洋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呢?”

    梅朵听到她喃喃道。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呵呵,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呢,明明是毒药,去能让人舒服的欲仙欲死,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想来,怕是这段时间空气里弥漫的诱人的味道怕不止是罂粟成熟的气味,更多的还是这鸦片熬制出来的气味吧,要不然,那人人都看见的从山谷里向天钻去的黑烟是怎么回事呢?

    真是没想到,麦其土司这障眼法打得真是好,偷偷摸摸的就已经将鸦片给熬制好了。从这几天天空里出现黑烟的次数和程度来看,怕是该熬制的熬制完了,当真是动作迅速的好像猎豹抓捕猎物一般。

    想起前一段子达杰索朗给麦其土司的信,说是将罂粟花的种子给了德钦土司,这麦其土司必定是看德钦家也即将会有罂粟,所以心里一急,便想到了直接对罂粟果实进行二次加工,要狠狠的赚上一笔!

    真的是掉进钱眼里再也出不来了。

    就在梅朵哀痛的时候,一个烟嘴到了她的嘴旁,麦其土司太太在旁边充满了鼓励的道:“尝,尝尝,好吸着呢。”

    梅朵抿嘴,无奈的叹了口气后,伸手置于烟嘴和嘴巴中间,轻轻的推开了那翡翠烟嘴,委婉的拒绝了。

    “不用了,太太,它又不是可吸的果冻,吸起来实在是没意思。”

    麦其土司太太见梅朵推开,有点不满意,就好像是推销世界第一好产品的推销员见到有顾客不鸟时产生的不满。可是,在听到梅朵拒绝的话后,麦其土司太太不满的思维瞬间被梅朵口中的“可吸的果冻”所吸引。

    麦其土司太太又是心满意足的大大吸了一口烟后,向梅朵睁开了迷蒙的眼睛:“什么叫可吸的果冻,比这个还好吸?”

    还没等梅朵说话,麦其土司太太便有自己坚持的摇了摇头,对“可吸的果冻”十分不屑的说道:“不可能还会有比这个更好吸的了,这个简直就是天堂啊!”

    从烟雾缭绕中看着麦其土司太太那着了迷的模样,梅朵觉得自己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房间的好。尼玛二手烟的危害更大了好不好!

    起身将软榻后面的窗户也打开一些,随之进来的阳光让麦其土司太太像是一直吸血鬼一般对阳光感觉到刺激的缩了缩脖子,避开。不过混浊的空气因为流通而好了不少。

    梅朵从软榻上站起来,对着麦其土司太太道:“太太你吸完就好好的睡上一觉吧,以后可以少吸一些。”

    麦其土司太太看她站了起来,颇为不舍的说:“你真的不试试吗?”

    那表情和哀怨的语气,就好像是没有拉拢到一个烟友是件多么令人伤心的事情。

    梅朵摇头:“我家穷,抽不起。”

    说罢,扭头离去。

    从麦其土司太太的房间出来以后,梅朵一直就在思索着麦其土司是怎么忍心让他的妻子抽鸦片的?

    之前只要一听到跟罂粟有关的事情,她就炸毛,而在刚才面临成形鸦片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确实那样的平静,平静的就好像她不知道那跟牛屎一样的东西就是鸦片似的。

    回到了房间,立刻就把还在睡觉的仁青诺布给拍醒,将麦其土司已经把鸦片熬制好了的消息告诉他。

    仁青听了,神思立刻清醒。

    阿爸竟然把那种毒药给熬制出来了。

    紧迫感在即。

    梅朵向仁青分析道:“现在看来,你阿爸已经把罂粟果实熬制成了鸦片,就肯定是要再大赚一笔,而除了那个查尔斯外国人的身份有点便利外,买给谁都不妥。但是问题又在于,你们家现在没有谁深得你阿爸信任的能够将护送鸦片的任务交付,所以我估计着,应该就是这几天,查尔斯那个龟儿子怕是就又要来了。”

    仁青点头:“你说的没错,我阿爸肯定也会想着即使是少赚一些,也要安全的把东西给送到查尔斯的手里。”

    两个人彼此有了认同。

    那么:“如果查尔斯来了的话,你阿爸又必须还要派几个人护送查尔斯直至汉地,以我的想法就是,我和你主动去给你阿爸说,要去汉地转一转,顺便揽下这躺活。”

    仁青惊奇:“你想要去汉地?”

    梅朵点头:“不是想去汉地,而是不得不去,这个查尔斯手里面的货源太多了,我们不能说禁了我们一家,这天底下就都没有了。所以,必须跟着他,找到他在汉地的大本营,向朝廷揭发他!”

    “朝廷?”仁青很惊讶能从梅朵的口中听到这个词,不光是梅朵,从谁的嘴里听到这个词都会觉得惊讶。现在是满族人掌管的朝廷?

    他们会帮?

    看着仁青疑问的目光,梅朵坚定的握住了他的双手:“是的,朝廷,只要这件事情捅大了,清朝廷不会不管的。而且,就算是不管,等咱们找到了查尔斯的大本营,大不了放一把大火烧了就跑!”

    呵呵,这话说得任性,仁青诺布被梅朵最后那调皮的表情逗得一笑。随之,也便同意了下来:“那好,那咱们就准备准备,准备跟着那个外国人到汉地走一圈。”

    两个人相视而笑。

    @

    汪觉家。

    老汪觉土司偷偷摸摸的将赤普给招进了书房里。

    “老爷,”赤普感到很别扭,这是要说实话呢还是说实话呢,“您找我有什么事?”

    早知道就一步不离的跟在主子身后了,这倒霉的一落单就被老爷给抓住。

    老汪觉土司笑眯眯的给赤普一指椅子:“你坐,咱们俩坐下来慢慢聊。”

    ……

    赤普在心里泪牛满面,老爷,我真不想跟你坐下来慢慢聊,一点也不想!

    老汪觉土司半百的年纪,头发部分灰白,但是从脸上看起来还是很有精神,很显年轻的。与达杰索朗不同的是,老汪觉土司可是一头的长发鞭子,每天早上由侍女给梳得油光发亮,辫得整整齐齐,每次达杰索朗嫌弃的说“剪了算了”时,老汪觉土司都会觉得这个儿子简直是太不孝顺了。

    大半年前,达杰索朗因为未婚妻的事情声势浩大去灭了了嘉吉家,然后还更莫名其妙的就留在那边不回来了,结果后来有消息说看上了一个姑娘,这消息可是把老汪觉土司给高兴坏了。

    赶紧看上啊,再不看上这孙子可什么时候才能抱啊。

    可是怎样还没让他高兴上一段时间呢,这个混小子又回来了。

    他以为是人家姑娘拒绝了达杰索朗,还很是嚣张的大肆嘲笑了一番,结果嘲笑完才知道,这小子还没有见到人家姑娘呢。

    罢了罢了,没过一段日子又开始雄心勃勃的要去麦其家做客。你说这麦其家跟他们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做什么客。结果,住了没多长时间,一脸情伤的回来了。

    老汪觉土司虽然表面上是看着讽刺看儿子笑话,但是这心里面急啊,急死人了。他用他让了位以后就不经常动的脑子随便想一想,都想到了让他儿子牵挂在心上的那个必定是雪贡家的大小姐。

    要不然,这怎么人家雪贡家大小姐在哪,他就屁颠屁颠的往哪儿奔呢?

    在知道了儿子喜欢的是雪贡家的大小姐后,老汪觉土司顿时就觉得儿子的情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前一个死了,这一个还嫁了,他就奇怪了,儿子就不能喜欢一个正常的?

    为了研究研究这个雪贡家大小姐有什么样的魅力吸引到他的儿子,老汪觉土司特意抓了赤普过来问话。

    赤普像是在往一只刺猬背上坐一样,小心翼翼的在椅子上放下了自己的屁股。

    老汪觉土司的第一个问题就开始了:“小赤啊……”

    ……

    “你家主子最近喜欢的这个姑娘是雪贡家的那个傻姑娘不?”

    赤普不说话,但是代表默认,这已经是长期被老爷子抓过来问话所沟通而成的共同暗号了。反正他啥也没说,都是老爷子自己猜的。

    恩,老汪觉土司很满意,接着:“这姑娘好看不?”

    默认。

    “温柔吗?”

    赤普露出思索的神情,这个就有点不确定了。

    “恩,喜欢你家主子吗?”

    恩?这个问题嘛,要是原来赤普肯定默认,但是现在他倒是不确定了。

    老汪觉土司最后再想一想他儿子那闷骚的性格,干脆直接的就问道:“不会是跟梅朵丫头一个类型的吧?”

    唉呀妈呀,这问题问的。赤普真想给老爷子一个大拇指表示夸赞,问得太在点子上了。

    默认!

    见得赤普默认,老汪觉土司大怒的就是一拍桌子,愤骂道:“这小子,狗改不了吃屎!”

    咕~(╯﹏╰)b

    呃,赤普有点难受,老爷,主子不是狗,人家梅朵小姐那么漂亮也不可能是屎,要说那两位都是这玩意儿,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又得成什么东西了。

    当然,这些话赤普不敢说。

    然而下一秒,老汪觉土司又是心情平复了下来,嘟囔道:“哎呀哎呀,话说梅朵那样的丫头,也着实吸引人呀,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赤普在心底给了老汪觉土司一个中肯的评价:老狗。

    汪!

    @

    在等待查尔斯到来的日子里,梅朵和仁青诺布还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己的生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察觉。这些天,多吉次仁的身体听说好了不少,也能下地走两步了。

    这天,梅朵和仁青刚打算到外面转一转,去听一听最近的百姓舆论时,却忽然有一个噩耗却从遥远的雪贡家传了过来。

    来自雪贡家的信使满脸悲痛的跪在梅朵的面前,哀痛至极的宣告着:

    “大小姐,雪贡土司没了!”

    当这消息从信使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时候,梅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身后的下人和院子里面她带来的雪贡家的下人也都是一样的不敢相信的眼神。

    死了?怎么死的,她走的时候雪贡土司的身体绝对硬朗,活个百八十年都没有问题,怎么可能出问题!

    这个时候,梅朵站在院子里面,围着信使的就只有他们雪贡家的人,梅朵一下子便伸手拉住身后唯一的外人仁青诺布,抓得很紧很紧。

    她对信使大声的吼道:“胡说,我阿爸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你给我说清楚啊!”

    信使跪在地上,面对大小姐的威压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抗力,他浑身颤抖着,连连解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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