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0615:06:56

    （续上）

    但的确随着商业资本的发展和技术的发展，欧洲的封建社会，在英国革命和法国革命后，进入了以工业资本主义为标志的时代。

    这一时代与以往欧洲的社会传统有着明显的不同。

    正如我们在前面所了解到的那样，首先，欧洲古老贵族－平民社会结构进入瓦解的进程，新兴的商业资本家和工业资本家，在城市生活中开始与贵族分享社会权力；

    其次，为资本家生产财富的工人，因为劳动力价值的超额付出，而从资本家那里赎回了自己的社会自由；

    第三，资产阶级领导的革命因反对僧侣－贵族的利益和权力联合体，而与赞同革命的社会精英们一起，通过革命改变了社会权力结构关系，君主的权力要么被剥夺（如法国），要么被限制（如英国），僧侣们不那么请愿地退出了权力体系，贵族成为议会体制中享有特权的部分（如英国的上议院），或者同意与资产阶级分享权力（如法国贵族在法国革命中最后站到了第三等级一边）。

    在这样的社会结构转型中，欧洲传统的贵族－平民关系中的平民和农奴，对贵族的依附关系，被“平等主义”所割断，恢复了他们从来不曾有的人身自由，只是这些被称作“公民”的人们，不再可能从贵族或资本家那里领到希腊时期的奴隶而供自己驱使而已。

    不过这一点，与他们实际所得比较起来，并不算什么真正的损失，因为他们现在又可以像以前那样，跟随着资本家——取代贵族的欧洲社会的新领袖——到全世界从事财富冒险和新征服行动了。

    当全世界都被征服后，平民便只能与资本家生活在同一块土地上了，但他们因共同分享了全世界的财富，可以过着富裕而“文明”的生活。

    2011-05-0615:09:05

    （续上）

    上述从宏观角度，对欧洲资本主义形成期的考察，与马克思从经济力量对社会进化的影响角度所作出的理解相比，主要的差别在于，一种是基于存在和发生的事实对社会历史进行描述，一种是在科学信念的支配下去发掘社会事实背后的进化动力。

    毫无疑问，后一种努力，是将历史本身看作是一种生命有机体，不仅存在着进化的必然原因，而且进化是一种理性的力量，就像科学那样，它必然会由于这样的一个假定，而产生一个如此确定的结果。

    如果将经济力量理解为一种自然力量，它便与中国的天人感应观念框架相似了，如果将经济力量理解为一种超自然力量，那便与中世纪欧洲的宗教观念框架相似了。

    但经济力量，既不是自然力量也不是超自然力量，它是人社会活动的结果，这一结果直接而现实地影响着每一个人的生活，因而它将决定人们之间的现实关系。

    2011-05-0615:11:47

    （续上）

    如果是孔子来理解这种现实的关系，必然少不了用“礼”“乐”的状态，来对社会的性质加以判断，或礼乐崩坏，或王道乐土，或为据乱世，或为升平世，或为太平大同世界。

    但深受弱肉强食理念影响的欧洲人，来理解这种现实关系，必然是竞争加斗争。

    它有两个极端状态，一端是平等地共享社会财富，另一端是你死我活的残酷斗争。

    而在马克思生活的时代，资本家的贪婪本性，决定了他们不会善待工人，因此理应通过工人的联合，以形成强大的群体力量，来反抗甚至推翻资本主义的统治。

    ——人们不可能在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前提下实现旨在平等地分享社会财富的联合，因而那些失去财产的无产阶级一定会自觉地联合起来，去勇敢地剥夺资本家的财产而为大家所平等分享。

    因此，实现这一对工人阶级美好，但对资本家不美好的社会理想的唯一办法，是“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2011-05-0615:13:40

    （续上）

    截至19世纪，决定欧洲社会人们社会地位的主要是两种因素：血缘关系和财产差别。

    除了有少数贵族曾沦为贫民外，具有贵族血统的人，通常也是有一定财产的人，因而财产的多寡事实上决定了人们社会地位的差别。

    这种有差别的社会分层现象，被马克思理解为人类历史的一种普遍存在，且假定总是社会地位低的人，要去反对社会地位高的人，他们之间的斗争结果，无一例外地遵循着地位低的人最终战胜地位高的人的历史自觉——不管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实现这个目标。

    这种由财产上的差别，引起的社会分层现象，蕴含着的双方必然走向对抗的趋势，构成了历史发展的基本动力，因而也决定了历史的发展方向，总是指向同情弱者的道德立场，不管是奴隶、农民还是工人，他们反对奴隶主、地主和资本家的行为，最终被理解为客观上推动了历史的前进。

    2011-05-0615:17:52

    （续上）

    这种历史观念，有别于欧洲其他历史学说的主要是两点。

    一是将欧洲社会传统中的杀戮和奴役特性，转换为社会内部的不同阶层之间的对抗（实际上希腊的奴隶从来没有可能与雅利安人构成一个有共同内部的社会），站在同情弱者及道德理性的立场，马克思期望着以平等主义精神来改造欧洲的社会传统，从而使弱者获得一个不被奴役的新的历史处境。

    正是这点不同，使马克思的理论，在资本主义国家里遭到了统治者的普遍反对，从而也使马克思成为欧洲传统文明的一个伟大反叛者——因为他的学说的全部出发点，在于通过社会主义革命来改造欧洲的社会传统。

    二是将经济力量对社会制度的影响做了科学化的解释，从而使一个社会的经济运行获得了一种理性化的道德力量。

    当欧洲的贵族制封建社会，不能继续维持其生产方式时（因为农民和奴农被残酷地压迫），资产阶级就要通过革命而推翻贵族的统治（按：奇怪的是，不是农民这个欧洲封建社会的底层群体去获得统治社会的权力）；

    而当资产阶级在资本主义最终耗掉其生产能力时，无产阶级将起来推翻资产阶级而获得统治权力【22】；

    由于无产阶级统治的社会，是一个按平等主义精神组织起来的社会——称为社会主义，因此阶级差别便趋于消失，社会主义自身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人们觉悟的提高，而可自然进化为完全没有阶级、物质财富极大丰富、人们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

    当然，这是一种理想，一种可能，马克思本人并没有在自己的历史逻辑之外，可以证明这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22】[英]彼得-卡尔佛特著，张长东等译，革命与反革命，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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