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8-0420:46:31

    第二章 在皇太极身边阅读人生的一本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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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我们倘使用心对于布木布泰的花信期做一番的剖析。则其未嫁时的经历，真的不过是草原高空舒卷着的白云似的，既纯色，又悠闲。

    她降生于科尔沁莽古思王爷的尊贵之家。她自幼的物质生活享受，是华贵、富足的。那时候，她有一个比她大六、七岁的海兰珠姐姐。无事的春天，海兰珠就会牵了布木布泰的小手，去看草场上移动的云雾。

    春天的水雾，有时是喜欢紧挨着草地上，看上去有点像雨云。一忽儿的工夫，它们又可能在叶绿黑亮的草场低空，雾霭朦胧的飘流。太阳从高远的空间泻了下来。牧草的成色，绿韵悠悠，却又极富层次感。间或有她们家的牧人，赶了一群的牛羊经过；那母牛垂着一对丰满**缓缓而行的样子，令两个当时不识人间忧愁的女孩子感动。

    姐姐海兰珠在那样的年纪已经晓得感物伤春了，这位眉眼俱凉的女孩子，讲：呀，好美呀！如果我能变成一只的牛，那该有多美！

    姐姐海兰珠自然是不能变成一只无忧无虑的牛。她为了氏族的利益，不久就被祖父莽古思王爷嫁了出去。

    像布木布泰这样的贵族小女孩，从小就被家族中的长辈们教诲着：她们既然属于这个高贵氏族的一分子，她们从小就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她们长大以后，应当饮水思源。她们为了博尔济吉特氏家族的兴旺发达而嫁，仍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姐姐海兰珠走了。

    往后的数年，就只有小布木布泰，在辽阔的草场上无序地闲逛。

    草场上一些跳跃啄食的鸟类，洁净而又好奇。

    小马驹见到走过的她，会摇尾巴。

    她有时会蹲到了干活的仆人旁边，让家中的牧民，指点着教她认识像葛藤、红姑娘花、水木草、附子、露玉、石韦等等一些的高原草场的野生植被。牧人们给这位可亲的小格格介绍说，逢到岁月的饥荒，他们大抵上就靠了吃这样野生的草类，生存下来。

    这样的一种民生惟艰，留给小布木布泰的印象是深刻的。

    她后来在蓝天、山丘的草场上行走时，看着腿脚间盈盈晃动的日影的样子。

    她后来就不大舍得践踏，一些在青青小草间摇动的静好的花朵。

    她少女的豆蔻年华，伊始是在草原的寂静与纯正中度过的。

    当然，小布木布泰那个时代，生长在草原的女孩子，对于现代少女的骄气是无从想像的。小布木布泰渐进入女子声带发生着微妙变化的春事期，她的心思觉着了一点的寂寞。

    这时，从遥远皇宫赶来的、爱新觉罗氏皇族的迎亲队伍，就已经在鲜花怒放的草原深处等着她。

    从这个时刻起，她的夫君皇太极就引领了她，识见了另外一种不同的人生。

    2010-08-0520:18:31

    11

    我们阅读各类的书籍，谈起夫妻的相处之道，讲得最多的，是这样一句话：每一位成功男子的身后，都有一个出色的女子。

    这句话大抵上是不错的。

    因为天底下所有英俊秀峭的好男子，即便错过了一个淑静的好妻子，都曾经有过一位柔美可亲的好母亲。

    不过，我觉得，这句话，在某种特定的情境之下，其实也可以反过来说。

    如果我们要讲：每一个雍容华贵的女政治家的起步，都有一个善于调教的好丈夫。

    我想，这样的立论，放在了孝庄皇太后的身上，其实都是成立的。

    假设，小布木布泰的起初，像她多数的姐妹那样，嫁的不过是皇族中、或是蒙古贵族中，一个无关痛痒的闲散弟子。那她一生中闹出的最大举动，最多不过是贵族男女私情的、一种幽幽夐夐的哀怨传说而已。

    可小布木布泰蓦然遇上的是，处于政治漩涡中心、雄才大略的皇太极。

    她的一生就像懵懂撞入了人心险恶之江湖的小女子，无论人生的云舒浪卷，她总要设法把握住方向了。

    其实，皇太极作为一代草创国家政体的创造性的君王，其做人的心机之深、谋略的手段之高、手段处置政敌的阴狠老辣，都是令人叹为观止的。

    皇太极的母亲孟古姐姐，当初也是东北漠野上成名甚早的，海西女真叶赫部贝勒杨吉砮之女儿。

    当年的叶赫部，放在草原上所有的氏族之中，都是强大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大部落。

    杨吉努家族是叶赫部世代嫡传的名门贵族，其世家的背景，自是比未发迹时的努尔哈赤显赫了许多。

    当年，是万历十年(1582)之时，手无寸功的努尔哈赤，百无聊赖地流浪到了叶赫部的地面，靠贩卖一点南北杂货维持生计。

    有一次，杨吉砮路过集市的时候，无意间遇上了倒卖货物的努尔哈赤。

    他觉得这个侃侃而推销货物的年青人，神情间有一点的特别。

    可具体特别在什么地方，杨吉砮也讲不上来。

    因此，当时的杨吉砮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坐在了努尔哈赤的摊位前攀谈。

    谈话中，杨吉砮惊奇地发现，努尔哈赤是一位很有意思的年青人，将来定非久居人下的庸俗之辈。他便主动地提出来，要把自己肌白发黑的稚女孟古姐姐嫁给他。

    努尔哈赤的初衷，不过是出门贩货沽利，暂且渡过了那一段困难的时期。

    现在，却有人平白地送了一个文静娴雅的老婆给他。

    努尔哈赤入夜后，睡在客栈的床上，想起来就会偷笑。

    回家的路上，努尔哈赤忍不住趸进了一座喇嘛庙为这段姻缘抽签。喇嘛讲：孟古姐姐之名menggun满语中为“银子”之意，努尔哈赤之姓氏aisingioro（爱新觉罗）为黄金。金银婚配，佳偶天成，后福不可限量，这段姻缘所诞生的裔子，将给爱新觉罗家族带来无限的幸福。

    这样一段的评语，当时颇为潦倒的努尔哈赤听在了耳中，心里的感觉自然比吃了蜜糖还甜。

    明朝万历十六年，14岁的叶赫纳喇氏嫁给了30岁的努尔哈赤。

    四年后，孟古姐姐为努尔哈赤生下皇太极。

    此后，无论爱新觉罗氏族与叶赫纳喇氏族交恶到了何种的程度，努尔哈赤均记住了喇嘛庙的卜卦之语。

    所以，他始终都不太肯过分地为难皇太极这孩子。

    孟古姐姐从她婚姻的伊始，夫君努尔哈赤统率的建州女真，与长兄纳林布禄、堂兄布寨为首的叶赫部娘家，一直处于尖锐的对峙状态。

    叶赫纳喇氏生活在努尔哈赤的身边，宫殿的闲言碎语颇多，处境颇是艰难，心情一直是抑郁的。

    因此，孟古姐姐在29岁的光昌流丽时期，即撒手归西了。

    当年，叶赫部刻意挑起了与努尔哈赤之间的械斗。

    奠定努尔哈赤威名的古勒山九部大战，叶赫部的主将、孟古姐姐的堂兄布斋贝勒，在厮杀中不慎马失前蹄，当即死于刀下。跑来帮闲的乌拉部贝勒满泰的弟弟布占泰则成了阶下囚。

    这一战，对于孟古姐姐的个人生活影响也是深远的。

    当时，努尔哈赤为了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世，仍将布斋的遗体一刀劈作了两段，仅归还其一半。

    这件事，使建州女真与叶赫氏族间结下了血海深仇。

    而对于乌拉部的布占泰，努尔哈赤则执行了一种相当有效的分化瓦解政策。

    布占泰起先在努尔哈赤的费阿拉城，过了整整三年的软禁生活。

    听到布占泰的哥哥满泰死掉的消息之后，努尔哈赤立即派兵将布占泰送回了乌拉部，以抢夺部落首领贝勒的位置。

    布占泰成为新一任贝勒，带来的后果是乌拉部与建州女真间的频繁政治联姻。

    那时候，努尔哈赤与布占泰间，陡然喷薄而出的柔情蜜意，令旁人煞是羡慕。

    努尔哈赤把自己的女儿穆库什，侄女额实泰、娥恩哲姐妹俩（舒尔哈齐之女）一次性打包，全部嫁给了布占泰。

    投桃报李的布占泰，则把大哥满泰家的“一枝海棠压树低”的小女孩阿巴亥，送给了雄风不减的努尔哈赤，成为了42岁努尔哈赤的第10位妻子。布占泰为了答谢岳父舒尔哈齐二女双飞的厚礼，又将自己的亲妹妹回嫁给了亲爱的岳父大人舒尔哈齐。

    努尔哈赤后来对于机灵小不点的阿巴亥小妻颇是赏爱。

    阿巴亥在努尔哈赤的心目中青云直上，孟古姐姐柔媚、秾华的生命也就走向了尽头。

    孟古姐姐病笃之际，自觉在阳间的寿命无多，很想见生母一面。努尔哈赤派出专使出发到叶赫部去迎讶岳母。

    但皇太极的舅舅纳林布禄坚决不许皇太极的外祖母来看自己的女儿。

    孟古姐姐抱憾长眠于地下。

    这种铭刻入心扉的发生在亲人间的尔虞我诈，投在12岁敏感的皇太极的心理上，阴影是浓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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