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3-2101:27:55

    （续上）

    文艺复兴运动在意大利南部兴起后，迅速蔓延到欧洲大陆。

    一些勇敢的智者开始承担起反对教会的责任，并以牺牲精神将对教会与君权双重奴役的反抗进行下去。

    如反对教廷的捷克人约翰-胡斯，在审讯中被要求收回他反对教会的意见时，他回答说：“在确认自己的错误之前不能收回”【4】,因此他被活活烧死（1415年），成为人类思想自由和良心自由的殉道者。

    达-芬奇（1425－1519年）认为天主教是“一个贩卖欺骗的店铺”，且相信“真理只有一个，他不是在宗教之中，而是在科学之中”，他认为地球不是太阳系的中心，更不是宇宙的中心，而只是一颗绕太阳运转的行星。

    这一结论后来为天主教教士哥白尼（1473－1543年）通过实证方法和计算地球到行星之间的距离所确认。

    后来，当布鲁诺以其超人的理解力宣布，地球只是宇宙无数星辰中小小的一粒尘埃时，他将教会赖以自证上帝对人的统治权的“地心说”砸得粉碎。

    罗马教廷在宗教裁判所里折磨了布鲁诺8年、同时是威逼利诱8年之后，得到布鲁诺的答复是：“我的思想难以跟《圣经》调和”。因此，恼羞成怒的罗马教廷，便在罗马百花广场上点燃了焚烧布鲁诺的宗教大火（1600年），企图将他的伟大思想和伟大品质一起毁灭。

    但是，强大的教会力量并不能阻止作为反宗教的科学力量的兴起，在文艺复兴之后的几个世纪里，科学及其科学思想还是冲破了神学的禁锢，开始成为欧洲商业力量的重要支撑型力量。【5】

    【4】[英]赫.乔.韦尔斯著，吴文藻等译，世界史纲，人民出版社，1982年。

    【5】有关布鲁诺、伽利略、开普勒在天文学方面的成就，牛顿在地球引力和古典力学方面的成就，哈维在解剖学方面的成就，笛卡儿、莱布尼茨在数学方面的成就，以及笛卡儿、霍布斯、斯宾诺莎、莱布尼茨等在哲学方面的成就，弗兰西斯-培根在实证科学方面的成就，但丁、弥尔、莎士比亚等在文学和戏剧方面的成就等，对于思想和科学发展的贡献，我们不一一介绍。因为我们关注的不是这些成就本身，而是这些成就产生的原因和这些成就对欧洲商业力量形成的影响。

    2011-03-2101:34:31

    （续上）

    斯塔夫里阿诺斯已经注意到，欧洲商业能力的成长有三个方面的背景【6】。

    一是9－10世纪维京人【7】对欧洲的恐怖性劫掠，曾一度使欧洲沿海贸易陷于停顿，并加强了欧洲人对财富掠夺和航海能力的印象；

    二是十字军东征的经历，使欧洲一直无法忘记东方的财富和那些奇妙的奢侈品；

    三是阿拉伯人的商业扩张特别是伊尔汗国的蒙古人改信伊斯兰教后切断了欧洲人陆地和海上的香料贸易路线。

    这些背景对欧洲人的影响是极其独特的，一方面是基于自尊要求的情绪极度压抑形成的内在冲动时刻在欧洲人的心中跳跃；另一方面，维京人的航海能力、十字军东征开辟的地中海至欧洲的贸易通道、蒙古人统一辽阔欧亚大陆所促成的东西方交流的加深，在欧亚大陆较为和平的15世纪，使得威尼斯及其他沿海欧洲城市的商业能力逐渐增强，并以商业所获巨额财富强化了欧洲人对商业能力的追求。

    【6】[美]斯塔夫里阿诺斯，吴象英等译，全球通史(下)，第七版，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

    【7】维京人也称北欧海盗，一般指九世纪前生活在斯堪的那维亚地区（今挪威、丹麦和瑞典等地）的欧洲北方人，以放牧、农耕和捕鱼为生；公元六、七世纪开始，他们沿着波罗的海周边开展贸易。可能是在贸易中曾觊觎过庞大的财富、或是航海技术使他们可作远航或迅速移动，公元八世纪后期突然开始攻击性地在欧洲沿岸进行财富掠夺，793年，维京人攻击英国东北海岸对面海岛上的林狄斯芬大修道院；此后专门针对欧洲沿海富裕的城镇和修道院进行财富抢掠。此时的欧洲人对付这种闪电式的入侵和抢掠毫无办法，在九、十世纪曾造成欧洲的恐慌，沿海贸易趋于停顿。后来维京人更加放肆地深入欧洲内部，并征服过英格兰、西西里、基辅以西的俄罗斯地区等，他们还曾经沿塞纳河溯流而上并包围巴黎达两年之久，法国国王最后以割让诺曼第给维京人换回和平，并封其领袖为法国公爵。后来由于维京人改信基督教，才逐渐终止了武力劫掠，并与欧洲人和平相处。

    2011-03-2101:37:37

    （续上）

    这种追求，还由于15世纪开始的欧洲人口的增长、城市的发展带来的消费**的膨胀、以及对因贸易而了解到的世界一些地区（如中国、印度、地中海等）的巨额财富的向往。

    特别是相比于膨胀起来的**所促使的消费能力的增长来说，此时的欧洲，是一个物产相对匮乏的社会——大多数商品（如香料、丝绸、奢侈品等）欧洲不能自给自足【8】——等原因，驱动欧洲商人开始去寻找新的交易物的产地、新的贸易路线、新的市场和新的产品。尤其是那些关于在世界东方到处是黄金的马可波罗传说，更增强了欧洲人发财的狂热梦想，构成了欧洲商业能力成长的内在驱动力。

    商业力量的兴起，使处于被称作黑暗中的中世纪欧洲人在压抑中终于找到了除掠夺之外，新形势下另一种获取财富的新方法。重要的是，商业力量的兴起，还使像雅各布.富格尔这样的人开始成为欧洲城市社会的主宰者，他们通过经商或放贷累计的庞大财富，使欧洲的老贵族们相形见拙。

    【8】[美]斯塔夫里阿诺斯,吴象英等译,全球通史(下),第七版,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

    2011-03-2101:51:43

    （续上）

    欧洲商业即城市的发展，以及伴随着城市合商业发展的，由君主制向共和制的转变，我们不再做详细的介绍。

    在这一转变过程中，先后出现的三场革命（17世纪的英国革命、18世纪分美国革命、法国革命）和三场社会运动（科学革命、工业革命和启蒙运动），以及在这个过程中，产生和发展的民族主义、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同样略去不谈。它们对欧洲的影响基本结论如下：

    英国革命确立了君主立宪政体；

    美国革命（1776－1783年）建立了民主共和政体（主要原因是美国这个英国的殖民国家，不存在英国那样的贵族集团）；

    法国革命混乱过程中建立的实行宪政的法兰西共和国，不过是古希腊共和制或罗马共和制的法兰克人的翻版。

    法国革命的巨大能量，不仅很快跨越了欧洲的国界，也迅速蔓延到全世界；它打碎了俄罗斯和中国的皇冠，蹂躏了东亚平原，还企图改变中国的风尚、习俗直至语言，并在摧毁中国传统的政治结构后，以动乱和战争的方式，将中国的社会结构也一起摧毁，直到20世纪中叶还为东方的造反者和文化革命提供着可怖的力量。

    然后，突然地，它的力量似乎得到了最后的宣泄，开始沉寂下来。

    而作为抵抗拿破仑帝国主义的欧洲民族主义，伴随着贵族－平民关系的解体和商人阶层的崛起而兴起的自由主义，作为推翻产生罪恶的商业共和国方法的社会主义，在革命的浪潮中兴起，并随着殖民主义在全世界的扩张，被传播到全世界。

    2011-03-2102:04:23

    但就欧洲本身来说，这些文明的发展，其内在的动因远较那些冠冕堂皇的外衣，更值得我们去给它做一个客观的总结。

    第一，发生在日尔曼人内部的这些运动和革命，是欧洲在文艺复兴后思想觉醒与科学觉醒的一种延续。

    而且由于商业力量的日益增长，代表新力量的商业资本者，与传统社会结构中的贵族势力之间，对社会财富特别是来自于殖民地的巨大财富的占有与控制主导权的争夺，是不可避免的。

    这种争夺不可能通过协商的方式去解决，只能通过社会冲突甚至战争的方式去解决，这与日耳曼人企图占有和控制他人的财富而遭受抵抗时，所采取的解决方案是一致的。

    不管这些运动和革命所依据的思想或者说主义是什么，这些运动和革命仍然是中世纪以来欧洲内部社会变革的继续。

    第二，英国革命产生的君主立宪制，可以看作是希腊时期的贵族共和体制，美国革命产生的民主政体，可以看作与希腊时期的民主政体相似，而法国革命之后由拿破仑建立的政权，属于希腊时期的寡头政体——开明的**君主，甚或是僭主政制。

    当然，相对于开明**君主的，是不开明的**君主，像英国革命时期的亨利三世、法国革命时期的路易十六，以及俄国社会主义革命后的斯大林**政体等。

    我们不认为这些政体相对于被日耳曼人（及斯拉夫人）蹂躏地区的被征服人民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本质上的不同。

    因为政体的改变，并不会立即改变一个社会中人们的性格特征和思维方式——尽管从长期来说是可能的；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使日尔曼人放弃他们长期以来所习惯的掠夺、杀戮和奴役的本性。

    如美国《独立宣言》曾经宣布：“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自明的：人人生而平等”.而这一宣言的主要起草人，美国第三任总统托马斯.杰斐逊，于1803年从拿破仑手中购得路易斯安那州以后，美国开始了向西推进而大规模驱逐和屠杀印第安人的行动；

    而为解放黑人奴隶而不惜内战的林肯总统，在内战结束后，于1862年颁布了著名的《宅地法》【9】，使屠杀印第安人的活动达到**，许多印第安人村庄在一夜之间消失。

    此后，美国联邦正规军在当地民兵的配合下，采取分进合击等战术，集中发起了1000多次不同规模的军事行动，到1890年时，基本上完成了灭绝印第安人的作战任务。

    使曾居住过2000万人的北美（不包括中南美洲）大陆，至今只有80万名印第安人生活在美国政府的特许地里。

    但美国人并不认为这些对印第安人的暴行，有违他们宣称的平等精神，直到西奥多.罗斯福时期，屠杀印第安人的事情还被认为是正确的；只不过后来，他们用竞争和进化论代替了丛林规则——这会显得文明一些。

    【9】《宅地法》是林肯颁布的旨在无偿分配美国西部土地给移民的法令。该法规定，凡一家之长或年满21岁、从未参加叛乱之合众国公民，在宣誓获得土地是为了垦殖目的并缴纳10美元费用后，均可登记领取总数不超过160英亩宅地，登记人在宅地上居住并耕种满5年，就可获得土地执照而成为该项宅地的所有者。

    2011-03-2102:05:47

    （续上）

    第三，由社会革命和运动中产生并被确定的人权、自由、平等、民主等观念和理念，已经成为西方世界的一种超越基督教情感的新的道德伦理。它们构成西方世界意欲通过征服世界，而最终占有或控制世界的新工具和新道德力量。

    关于这一点，德国人斯宾格勒的认识是深刻的：

    “在道德这个问题上，西方的人类无一例外地全部都处在一种庞大的视觉幻想的影响之下。每个人都要求别人如何如何。我们常常充满信心地说：‘你应当如何’，事实上，这意思就是：你应当、能够而且必须如此这般地去改变、去形成或去安排什么，以使其合乎秩序；并且我们相信这种秩序的效能以及我们加诸于其上的名称是不可动摇的。

    “对我们来说，这就是所谓的道德，且只有这才算是道德。在西方的伦理学中，任何事物都具有方向，都具有权力诉求，都具有影响远方的事物的意志。

    “在这一点上，路德跟尼采、教皇跟达尔文主义者、社会主义者跟耶稣会士，完全是一回事；对于所有各方来说，道德的肇端乃是对普遍而永恒的有效性的一种诉求。……但是，在古典世界、在印度或中国，都没有这样的形式。……都不包含意志要素。”【10】

    但是，正如孟德斯鸠所言：“刑罚可以防止一般邪恶的许多后果，但刑罚不能铲除邪恶本身。”【11】

    从邪恶的征服**中产生的所谓道德意志，可以帮助人类铲除邪恶吗？

    而在当代中国社会中，社会主义新道德所具有的意志要求要素，大概是与这些道德的形式和部分内容来自欧洲的社会主义思想体系有关。

    【10】[德]斯宾格勒著，吴琼译，西方的没落(第一卷)，上海三联书店，2006年。

    【11】[法]孟德斯鸠著，张雁深译，论法的精神（上），商务印书馆，2005年。

    2011-03-2102:10:57

    【史外肆言】我们引用斯宾格勒的这段话，值得所有想理解欧洲文明本质的中国人，好好读读。这是迄今为止最真实的的对欧洲文明的本质性认识。

    当自由、民主、平等等观念成为一种价值时，这种价值承载了欧洲人的道德力量，它对其他民族或人民的强制性影响，往往会使人们失去其自身的意志要素。这不仅包括自由主义，也包括社会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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